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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清目光打直,盯著被子上的點點痕跡,耳邊正嗡嗡的。
姜林升這時抬起雙臂,枕在腦後,補了三個字:「親生的。」
徐海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越發襯出眼底的黑,瞅著姜林升的眼神,甚至可以說是怒視。
徐海清安靜了好一會兒,蹦出幾個字:「還有誰知道。」
姜林升說:「檢測是在國外做的,用的假身份,混在一堆樣本中間,絕對安全。」
徐海清卻不信,只要這件事經過第三者的手,那就有透露的風險。
姜林升問:「你就沒有別的要問的?」
徐海清沒吭聲,現在問什麼都沒意義,她雖然年紀不大,但還有些常識,這種事一旦傳開,哪怕最終證實只是一場誤會,對於有些人來說,都會按照「寧錯殺不放過」來處理。
更何況,她知道自己不是徐家的女兒。
姜林升掃過她一臉見鬼的模樣,半晌,再次笑道:「至於剛才那個問題,選誰不選誰,就看你的了。」
……
……
病房外,康堯正靠牆沉思,目光時不時掃過門口。
賀銘遠在聽電話,一手插兜,站姿倒是一貫的。
羅珺正在聽助理小聲匯報什麼,偶爾會和兩人對上一眼。
他們三人是姜林升手下的鐵三角,合合分分,有時內鬥,有時也會一致對外,對方有什麼動作,一個眼神就夠了。
而現在,他們三人自小培養出來的默契,剛好一同冒了出來——姜林升為什麼要單獨見徐海清?
按照姜林升和徐海清的說法,他是她表舅,但這事大家都半信半疑,這麼多年也沒聽說姜林升有什麼表妹。
至於徐海清,她是江城人,聽說是和家裡鬧翻了,從家裡跑出來的,說輕了是離家出走,說重了是斷絕往來。
據說徐海清跑出來之前,她哥徐海震剛考上警察。
這事兒乍一聽,徐海震也算是姜林升的旁系親屬啊,而且姜林升還有案底。
後來再一查才知道,徐海清和她哥徐海震根本不是一母所生。
就連徐海清生母和姜林升,都說不清是不是表兄妹。
總之前前後後秘密查了幾個月,只知道姜林升和徐海清的生母是一個村里長大的,附近那幾個村子家家戶戶都姓姜,也都沾點關係,但關係有多深,族譜要往上論到第幾代,誰也說不清,起碼法律上無法認定。
而眼下的疑惑是,徐海清就住在大宅,她有的是機會和姜林升見面,要聊什麼不能背著人,偏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單獨叫她進去。
這是做給誰看的?
用意是什麼?
三人又對視一眼,各自別開。
一名手下回來了,小聲告知康堯剛和護士打聽的消息,說是姜林升病情確實有變。
康堯不免心生疑竇。
就算有變也不是現在就咽氣,怎麼搞得跟交代遺言似的?
就算要交代,也應該找律師,可是到現在都沒見章律師的影子。
康堯又抬了抬眼皮,掃過賀銘遠和羅珺,搖了下頭。
二人還未表態,這時病房門開了。
出來的是面無表情的徐海清。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徐海清卻很平靜,看向三人,說:「舅舅讓你們進去。」
……
徐海清走出人群,到拐角的飲水機前接水喝。
方振新跟著過來了:「你叫徐海清?」
徐海清點頭,沒等發問便說:「我只是個學生,什麼都不知道,表舅不會告訴我。他有多少仇家我不知道,這次是誰下的黑手我也不知道,更加沒有懷疑的對象。」
方振新審視著徐海清,徐海清就旁若無人地喝水,這幾年見多了陣仗,但凡遇見誰都不會慌,起碼錶面上是這樣。
方振新忽然問:「你哥叫徐海震?」
徐海清動作頓住,終於看過來。
她吸了口氣,說:「他不是我親哥,也不在歷城。他品學兼優,努力上進,是個好警察。我跟他早就斷絕關係了。」
方振新笑了,臉上的紋路也跟著變動,看上去比剛才和善些:「他的事我聽說了。」
徐海清又喝了口水,忍住沒有問方振新是聽誰說的,還聽說了些什麼,又補充一句:「我也不是姜林升的表侄女,算不上旁系親屬。」
方振新點頭:「別緊張,只要你老老實實,別沾不該沾的,就不會影響你哥。聽江城那邊的同事說,他不僅上進,而且勇氣可嘉,運氣也不錯,這兩年參與了幾個案子,還立了三等功。」
徐海清卻別開眼:「不關我的事。」
面前的玻璃窗反射出兩人的倒影。
徐海清紋絲不動,只透過玻璃盯著外面被路燈照亮一角的花園。
不會兒,方振新的倒影離開了。
徐海清又一次舉起紙杯,將水喝光。
她的手沒有發抖,但很涼。
她現在渾身都覺得冷,從心裡一股股往外冒寒氣,腦子裡跟走馬燈似的徘徊著今晚的種種變故。
她繃著臉,盯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面孔。
好一會兒,嘴裡才冒出一個字:「操。」
……
……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提到的「斷絕關係」只是女主口上的說辭,不是法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