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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在變,他們在審視,在思考,也在評估。
徐海清大約也能猜到大家的心思,如果她是這些老油條,眼見過去沒放在心上,時而怠慢時而忽略的小丫頭,竟然在背後玩了這麼陰的一手,怕是也要忌憚幾分。
萬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跟姜林升打小報告呢?
徐海清實在覺得好笑,轉頭跟章赫提了一嘴。
章赫只評價了四個字 「人性如此」,便就跟她分享了另外一件事——王世川下面幾個主要管事的,近來接連「出事」。
說是「出事」,其實也不什麼大事,不過是失蹤個一天半天,被人放回來時身上多了點傷。
徐海清沒有問「怎麼沒有報警」這樣的問題,就像姜林升的人不會輕易「麻煩」警方一樣,王世川的人也是如此。
徐海清:「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章赫搖頭:「聽說全都咬死不說。」
隨即又問:「有沒有猜到是誰?」
徐海清思考片刻,說:「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堯哥——如果我是表舅,肇事司機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但追查要從表面變成地下,堯哥是最適合的人選。而站在堯哥的立場,藥廠被拿走了,他一定很不甘心,他要拿回來的唯一方法就是立功。只是有一點無法解釋,王世川的人為什麼咬死不說,幫他隱瞞?」
章赫:「也許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徐海清:「哦,那這個把柄一定不小。」
章赫笑道:「王家表面上是洗白了,可他和手下人撈偏門習慣了,想要完全戒除是不可能過的。」
Easy money來得快,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樣。
徐海清:「比如呢,都有什麼?」
章赫:「你知不知道什麼黑錢利潤最高?」
徐海清脫口而出:「黃賭毒,應該逃不出這三樣。」
章赫沒有否認,而是一條一條分析:「搞黃色,需要大量的女人。比較笨的做法是在本地建場所,供客人消遣。如果從做生意的角度思考,聰明的供應鏈一定是流動性的,而且要讓人抓不到證據,找不到受害者本人,這案子就很難定罪。」
難定罪,就意味著風險可以被有效控制。
換做是毒品和賭場,都需要場地,留下大量物證。
徐海清心裡過著涼氣,意識到人性的黑洞有多深,絕不是她看的那本《刑法》可以囊括的。
《刑法》規定的是邊界和底線,超出的部分則需要發揮想像力。
徐海清下意識攥緊手,問:「我只知道表舅坐過牢,但不知道這種事他有沒有碰過。」
章赫搖頭:「姜先生從不拿女人做生意。」
徐海清心裡鬆了不少。
接著章赫又話鋒一轉:「如果你要接管他的資產,你最大的障礙就是王世川。你可以不屑他的行為,但一定要知道他的手有多黑,才能知己知彼。」
徐海清跟著點頭。
章赫繼續道:「做生意一定要考慮風險,從這個角度來說,女人要比毒品安全,不需要技術含量,沒有成本,不容易留下證據,而且毒品只能賣出去一次,女人卻可以反覆賣給客戶。最主要的是,在國際上,尤其是一些『中轉站國家』,對它的打擊力度是最低的。有些國家的政府也在參與。」
章赫很快提到距離中國最近的幾個中轉站,均在東南亞。
那些被當做生意進行轉賣的女人、兒童,只要有利用價值,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微乎其微。
可一旦她們之中有些人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身患疾病,無法再賣掉,就會被直接摘走器官,掩埋屍體。
器官雖然只能賣一次,但動輒幾十萬,利潤更豐厚。
章赫說:「人到了這種環境,就跟牲口一樣。」
徐海清沉默許久。
可她不是因為這些事而震驚得說不出話,而是在思考整個事態。
她不是傻白甜,不代表法律,不是警察,也深知口頭上的人性譴責沒有實際意義,所以當知道這些事與王世川有關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康堯。
徐海清:「這就是堯哥手握的把柄?」
章赫:「王世川老奸巨猾,康堯也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他們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康堯敢挑釁王世川,王世川卻遲遲沒有反應,這就已經很有趣了。」
徐海清沒接話,她腦子裡還徘徊著一個念頭,既然大家都知道王世川做了什麼,那麼警方是否也知道,知道多少,掌握了多少證據,是否還在放長線釣大魚?
當然,大魚都是狡猾的。
如果證據比較簡單且不夠深,首腦很容易就能推出幾個嘍囉當替死鬼,這或許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王世川依然「活蹦亂跳」。
……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結尾做了個小改動
第10章
此後幾天,姜家風平浪靜。
徐海清照常上下學,回到大宅很少說話,經常貓在二樓看書。
她在學校沒什麼朋友,但在同學眼中不屬於內向的女生,反而覺得她有些冷漠。
不過她在這裡有點名氣,因為有一棟還在建造中的教學樓就是姜林升捐的。
歷城的圈很喜歡玩捐贊助這一套,姜林升發家之後也學了起來。
在這個圈子裡,比較重視的孩子都會放在身邊養,家族並不會特別在意他們畢業於哪所學校,只要過得去就行,他們也不會指望學校教的中庸式教育能運用到「商業實戰」中,上大學只是個過場,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學習公司管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