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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姓章的律師名片。
生母說,如果有一天在徐家待不下去了,就去歷城,找表舅姜林升。
但有一點,一旦她決定去,就要做好一輩子都不回江城的準備。
那時候的徐海清還不是很明白生母的意思,也無暇多想。
可如今回想起來,才隱隱感覺到,或許徐興業心裡也是有數的。執意轟她走,多半是擔心連累徐海震的前途?
好在,徐興業和徐海清生母是半路夫妻,結婚了卻沒將戶口遷到一處,徐海清離開也方便。
這幾天,徐海清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將來。
她在姜林升這裡幾年,以旁觀者身份瞅著他下面那些養子、養女鬥來鬥去,看得十分清楚,她不扯進來就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只是不知道姜林升是否也有這層意思,先讓她看,等看清楚了再入局?
其實大家都不太相信她是姜林升的外甥女,以為只是她生母年輕時和姜林升好過,姜林升看在舊情的份上,才養她吃幾年白飯。
這很符合姜林升講義氣的人設,再加上姜林升膝下並無親女,就拿她當另一個養女來培養,也是合情理的。
不過從羅珺的話茬兒里,徐海清多少能感覺到他們幾人的羨慕。
姜林升早年收養這些孩子時,正值殺伐決斷的壯年,對他們都是野狼教育,溫情極少。
這幾年姜林升改走「修身養性」路線,人似乎佛了些,平時笑容也多了,時不時還念叨一個人在家裡寂寞,希望孩子多回來陪陪他。
徐海清就在這個時候住了進來,的確是占了便宜。
徐海清自覺,康堯、賀銘遠以及羅珺,對她還算客氣,也說得上是親切。
可一旦他們知道她可能是姜林升唯一的親骨肉,試問這樣的親切還能留下幾分?
徐海清失眠了將近一星期,幾乎每晚都會在半夜驚醒,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總有一種好日子就快要到頭的感覺。
她可以選擇離開,但恐怕走不遠,就算走了日子也過不踏實。
她也沒心思去學校,去了也學不進去,索性就不去。
這幾天,她陪姜林升去警局做過一次筆錄,其餘時間就待在家裡。
她也問過姜林升,能不能當做那件事沒有發生,她什麼都不要,只想睡個好覺。
姜林升笑得老奸巨猾,反問她:「你知不知道,血親是不能斷絕關係的,連法律都不支持。要是什麼都沒發生,難道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姜林升的說辭,徐海清既不敢信又不敢不信,這是最鬧心的。
徐海清:「那證據呢,鑑定報告給我看看。」
姜林升說:「我藏起來了。放心,沒人找得到,只要我不說,你不說,就不會有人動你。」
徐海清有一度覺得他瘋了:「你為什麼非要去驗那玩意兒,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姜林升朗聲大笑:「起碼可以證明,那些算命的都在放屁,我姜林升生得出孩子!」
真是瘋子。
……
吵完架之後,徐海清焦慮的一宿沒睡。
姜林升卻屁事兒沒有。
第二天,姜林升還讓章律師的兒子住到大宅里。
他的意思是,徐海清可以生氣、賭氣,也可以不上學,但不可以虛度光陰。
章律師的兒子名叫章赫,按照章律師的意思學了法律專業,但他自己不好這口,畢業後一年仍是不務正業。
幸而章赫腦子好用,給徐海清補習還是綽綽有餘的。
徐海清和章赫並不陌生,幾年前她來歷城,姜林升的地址早就人去樓空,她就找到了章律師,還在章家住了兩個月,和章赫也算是投緣。
徐海清也不迂迴,直接問章赫:「如果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畢業就會離開這裡,保證絕不碰姜林升一毛錢,法律上需要做什麼手續?」
章赫提醒道:「不需要手續,你沒有繼承權。」
徐海清當然不好告訴章赫,她可能還真有。
事實上她也吃不准,章家父子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徐海清:「我是沒有,但我怕別人視我為威脅,想給自己上一道保險。」
章赫「哦」了聲:「那何必走法律途徑呢,有的是辦法把意思宣揚出去。但問題是,視你為威脅的人,會相信嗎?」
徐海清沒接話。
是啊,沒有人會相信。
解決競爭對手最直接簡單的辦法,就是從根上切斷。
見徐海清一臉糾結,章赫終於忍不住,說:「站在我的立場不該跟你說這些,其實我是來做說客的。」
徐海清抬眼。
她剛要問什麼說客,就忽然明白了。
章赫:「姜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也加入到競爭行列里,而且他認為只要你肯主動,勝出的機率會很高。」
徐海清:「我什麼都沒有,既沒膽子也沒勢力,我拿什麼爭,小命嗎?」
章赫卻笑了:「你還有我們啊——我爸已經答應幫你了。我當然聽他的。」
徐海清明白了,章赫不只是來做說客,還是來當軍師提供思路的。
這就像姜林升說的一樣,路從來不是自己選的。
徐海清一陣氣悶,一時半刻還不想認命。
章赫又道:「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但也不妨先聽聽我的意見,就當個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