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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清沒有在電話里細說,只提到要警民合作,她知道一個案件,方振新可能會感興趣,方振新便來了。
現在的形勢徐海清想得很清楚,抽身是不可能了,再進一步也很難,但相比之下還能找到一點突破口。
姜林升是可以給她機會,甚至在關鍵時刻站在她這邊,但她不能總靠這個,遇到機會還要憑自己的本事利用起來,就好比說盤問那三個人販子,姜林升同意她去,卻不可能每一步都幫忙。
而這次的小會,姜林升沒出現,這就已經說明了態度,他是讓他們自己解決——說服不同意見,為己所用,這也是繼承人或掌門人的必要考核。
現在是賀銘遠占了上風。
徐海清不會天真地認為,他們都會以她馬首是瞻,但反過來,她要做的事,也不會被三言兩語說服,除非他們用事實讓她明白,她的想法不可行。
事實就是,姜家內部沒有人跟她聯手,章赫只是輔助,她得找個靠得住的「合作夥伴」。
思來想去,也就是方振新。
幸而方振新看重她的身份,他身為老刑警有著敏銳的嗅覺,可能早在醫院照面時,甚至更早,在得知她和江城徐海震的關係時,就已經多留一手,否則也不會把電話給她。
姜家是已經做正當生意,但姜家和王家的「歷史問題」是顆地雷,早晚要爆。
方振新大概也是防患於未然,畢竟姜家就在他負責的分局地界上。
兩人很快碰面,地方是章赫選的,是個不起眼的咖啡店。
待方振新坐定,徐海清就道明本意。
方振新並不意外徐海清找他,但他沒料到她會提到這麼一個案子——人口販賣。
而且徐海清不是單純的提供線索,她連案件背後的脈絡關係也梳理清楚,口述時條例也非常清晰,包括自己覺得還沒有解開的疑點一二三。
方振新驚訝之餘,不忘追問幾個問題。
徐海清一一回答,跟著說:「現在只是我個人懷疑袁峰和奇哥不是同一個人,但也有可能是。或許那天在成康街,是袁峰帶走小春,老房和張姨帶走李青,然後當晚袁峰又將李青從農家院帶走,所以兩個孩子才會待在一起。」
方振新問:「康堯救人的過程,你沒有親眼目睹,對麼?」
徐海清點頭:「我只是聽他轉述。」
話落,她又敏銳反問:「你有懷疑?」
這一層她倒是沒想過。
康堯對小春的擔心她是看在眼裡的,在得知大洪和袁峰暗中往來時,那驚訝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如果這些都是演戲,那就太可怕了。
徐海清想了下,又補充道:「販毒這件事,到現在都只是猜測據。大洪和袁峰是有往來,但不能證明他們涉毒。」
說白了還是缺少證據,比如有些案件哪怕已經猜到兇手是誰,只要證據不足,在法律上就很難定罪。
方振新整理完所有思路,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結果,希望我現在就把那三個人押回警局?」
這是正常程序,但是……
徐海清搖頭說:「那三個暫時不會有什麼威脅,留在姜家也好,我也想知道他們能否順藤摸瓜找到奇哥。現在我只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你也錄音了,將來如果需要警方介入,這些也能作為證據。至於那個袁峰……你們找人會不會更容易些?」
事實上並不會,貓有貓道狗有狗道,要找袁峰這種流動性強的犯罪分子,康堯、賀銘遠和羅珺的人反而會更快。
警方人力和消息都有限,而且也不可能只憑徐海清幾句話,在沒有任何實據的前提下就調派人力行動。
再說到目前為止,徐海清不僅沒見過袁峰的長相,比如袁峰涉毒且和大洪有往來這些事,也都是聽人轉述。
徐海清也知道這很難,不過是問一嘴。
方振新說:「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那三個人帶回去審問。再順著他們提供的線索去找那個叫奇哥的。你要知道,警方辦案要按照程序來,如果程序出錯,將來定罪也會有障礙。」
徐海清:「我明白,可這樣會打草驚蛇,一旦警方出面,上面那些人就該跑了。」
別說是警方,即便是之前康堯行動,已經非常快速且隱秘了,還是沒有抓到奇哥。
他們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消息渠道,嗅覺也非常靈敏。
方振新笑了下:「所以我剛才問你,你要什麼結果。如果是讓人販子罪有應得,我現在就可以安排出警。」
徐海清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隨即便安靜了好一會兒。
兩人都在觀察對方,也在猜測對方的心思。
直到徐海清問出一連串問題:「方隊,那你又想要什麼結果呢?如果能釣到大魚,要不要跟我合作。那三個小蝦米可以交給你,我的本意也是如此,但要不要現在就把人帶走呢?你辦案經驗豐富,我猜你聽到我的話茬兒就已經明白了,一旦你帶人行動,這條線就會在他們三個手裡斷掉,對嗎?」
方振新眯著眼,收了點笑。
他到現在還記得江城徐海震說過,他這個妹妹不是省油的燈,但她有一點好,就是心地不壞,而且腦子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要正確引導,就不至於走歪路。
徐海清自然不知道這段小插曲,她將雙臂放在桌上,雙手交握,直視著方振新:「我沒有為民除害的正義感,沒有英雄主義,但如果事情撞到我手裡,我也不怕事。方隊,我可以作為警方的線人,不管最終扯出來的案子有多大,能扯到哪一步都好,我只希望盡我所能,多做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