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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燭依舊單手托腮「哪不一樣」
吳團「如今您是二爺身邊的人……」
蘭燭收起手,端著茶∶ "所以吳團長認為, 從前的我, 渺小如塵埃, 入不了你的眼, 不是因為我學藝不精,而是因為我無權無勢;如今我坐在這裡跟你講話,你對我禮讓三分,不是真覺得我明珠蒙塵,而是怕我在江二爺那兒,告你的小狀?」
吳團長沒想到蘭燭會這麼不給他面子,他面色一僵,神情揶揄「阿燭姑娘,您這話,說的也忒難聽了,這也是二爺的意思,中大劇院是個好機會,您要是接了,不愁沒戲演。」
「我接了,那原本排期的演員,是不是就沒戲演了。」
「這、這舞台功夫,不就是能者居上嘛,哪能管得了別人的死活。」
「你當時撤了我的報名,也是這麼對海唐說的嗎」
吳團一下子變了臉色,他腳下一軟,扶著椅子才能勉強站住,「阿燭姑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也是混口飯吃,實在是海家逼的緊……」
「好了,吳團長回去吧,您那中大劇院的戲,該給誰演就給誰演吧,我往後的檔期都排滿了,林組長那兒,我還有好幾場。」
「這…阿燭…」
蘭燭沒再聽吳團長繼續說了,讓人送了客。
等人走後,林伯在一旁恭敬地說到∶「阿燭姑娘,中大劇院,的確是個好機會。」
蘭燭禮貌回復「林伯,我有自知之明,那些,還不屬於我。」
林伯「您拒絕了,恐怕二爺,會不高興的。」
水
夜間,他坐在長桌對面,雙目微闔,舀著正對著他面前的烏雞湯∶「身上的酸痛勁,消散的差不多了嗎」
蘭燭原本劃拉飯的手微微一抖,腦海里想到的是清晨那些混在雨水裡的畫面,她把頭埋地更下去了些,嘴裡含著飯,含糊不清地應著∶「嗯,好多了。」
「晚上讓陳嫂送點藥去你房間,別發炎了。」原先在他手上的雞湯輾轉到她面前。
蘭燭的臉隨他說完這句話一下子變得通紅。
在清晨那場大雨的夢幻交織里,她整個人跟只蝦一樣蜷縮在一起,輕輕一碰,身體第一反應就是拼命的後縮。
他算不上溫柔,配合了許久之後,才勉強順利。
她紅著臉推脫「不、不、不用了。」「不疼了」「嗯…就也還好。」
江昱成抬頭看了看面前的人,她額頭上有層細密的汗,窘迫的樣子跟清晨時如出一轍,便知她惶恐不及,恨不得對他說讓他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沒有再說這事,換了個話題。
「吳團長下午來過了」「嗯。」
江昱成拿起月光綢桌布擦了擦手,看著她吃,「關於中大劇場的事情,你不是很滿意?」
「沒有,是我藝不配位,不敢在中大劇場演出。」
「在中大演出的,也不全是名家大家,也有些梨園世家的孩子,會在上面練練膽子。」
是啊,上中大劇院的,的確不是所有的人都拿到過行業內的美譽和無上的榮耀的,那名單之外的人,哪個不是憑藉著各種關係進去的。
她蘭燭現在想進去,意味著也是要借著江昱成這層關係。
蘭燭「謝謝江二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記得那中大劇院是老藝術家齊齡先生設立的,他當時遇到在山城白日當挑夫,晚上借著路燈練習的老生徐先生,感動於他戲大過於天的精神,在劇院提了「為天下有才之人而開』的題詞,這才讓梨園一行心嚮往之。」
林伯在一旁聽得七上八下。
蘭燭說的這段往事,別說江昱成了,就是林伯,也聽到過。
這故事不假,只是蘭燭現在說起這個事情,豈不是譏諷那些走了後門攀附關係有辱齊齡先生自費建立劇院的初衷嗎
他擔憂地看了江昱成一眼。
江昱成依舊背靠著椅子,臉上神色無異,「你倒是挺有風骨。」
然而下一秒,他身子前傾,離開靠背,手指頭敲了敲桌子,「你這麼有風骨,怕是忘了是為了什麼原因,上了我的床。」
周圍是死一般的安靜,黑暗裡的光順著人的脊背往上爬,刺進血液里,滲得人發抖。
他死死地盯著蘭燭,想從她臉上看到從前那種屈辱感。
她從來藏不住事,臉上都是所想。
唯獨這次。他看不到。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立刻站起來,再進一步,用虎口掐著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用那雙幽暗的眼睛看著她,「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怎麼被人差點從台上打下來的」
「我沒有忘。」對面的人抬起下巴,直視江昱成,淡淡回應,「我上你的床,只是為了,不再被人從台上打下來,這麼簡單。"
他鬆手,轉身,不面對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吧」
她一笑"二爺,我要的不多,你不虧的。"
第22章 第22章
林伯說的沒錯,蘭燭拒絕上中大劇院的決定,惹江昱成不高興了。
回想起江昱成那晚的話,蘭燭自嘲,選了他這條路卻還想走的更問心無愧些,和又當*子又立牌坊又有什麼區別。
她想過為什麼江昱成會對她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可能有那麼點新鮮和欣賞。但像他這樣,浸潤在名利和酒色中的人來說,他對她的那一點新鮮和欣賞與其他的東西相比起來可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