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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成聽到這兒,臉上瞬間煞白,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放開了近乎漲紅了臉的蘭燭。
他往後退了半步,離開了蘭燭,又恢復了往日裡不動聲色,波瀾不驚的樣子。
大約過了半分鐘,他垂落的手微微一動,到底還是沒抬起來。
他嗤笑一聲,「既然你說這場交換到此為止,好啊,三年了,浮京閣的西邊閣樓,是該換人了。」
蘭燭也退一步,兩人的距離大約半米,她清了清嗓子,保持理智和尊重∶ "您不是長情的人,對嗎」
「對。」他轉頭,背對蘭燭,半身匿在黑暗裡,「你很了解。」
蘭燭笑笑「那就祝您,早日覓得新人,你我二人,此生就不復相見了。」
江昱成微微一頓,挺直了脊樑,淡然回到∶「好啊,你我,再相見,如陌路。」
「如此,甚好。」蘭燭微微躬身,開門,入院。
江昱成站在那兒站了半晌,邁步之際,卻發現自己的腿腳,竟然僵硬在原地,他嘗試克服,卻發現小腿肚子,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胸腔里起伏洶湧,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罷了,不過是一個女人
第45章
槐京城最近可是出了件大事。
槐京城最大的戲劇班子浮京劇團原先的當家大青衣突然就自立門戶,原先的台柱子位子空了出來。
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傳言就連戲樓胡同里的那位爺,都放言能入入浮京閣當台柱子就能入戲樓胡同的古戲台。
入了浮京劇團,成了當家台柱子,就等於一隻腳已經踩入了戲曲行業的頂級殿堂,從今往後,那些吃過的苦都得到了回報,任憑去哪個台上演出,都是戲樓老闆捧著哄著的對象,所有能拿到的資源,都是最好的,名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這樣的機會,誰不想要。
更何況江家二爺高調退婚,這會身邊又沒人,對有心攀附對人來說,用千載難逢這個詞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槐京二十四個劇團中在任的那些花旦青衣,連下一場的戲都顧不上趕過來;沒成名的小角把浮京劇團的門都踏破了…人人爭先恐後,搶著這麼一個機會。
吳團長望著浮京閣外院門來往人頭攢動,站在江昱成身邊,討好地說∶「二爺,您瞧,今個槐京城所有的京劇從業中的佼佼者都來了,人人都搶著這口飯吃,您開出的條件,沒人能拒絕。」
「沒人能拒絕嗎」江昱成淡淡地看了一眼吳團長。
可她不是拒絕了嗎不帶一絲留戀地拒絕了
江昱成看都不仔細看一眼,背著手走了。吳團長一愣,二爺好像並不高興。
吳團長對著站了一院子的人愁眉不展。
二爺說招人,也沒說招個啥樣的。
雖說他是團長,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哪能有他說了算呢,他又揣摩不好二爺的脾氣,誰知道這當家大青衣,要找的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憂愁了幾天,想到了個法子,把二爺身邊的林伯請了來。
他狗腿地給林伯端來了一張椅子,在大樹下拿著張蒲扇給林伯扇著,諂媚地說∶「林伯,您能指點指點我們,二爺要找的,到底是哪樣的」
林伯呷一口茶「最好二十一歲。」吳團長攆走了一幫人。
林伯剝開瓜子「最好江南人。」吳團長再攆走一波人。
林伯徒手批開一個西瓜「最好眉眼清冷,唱功了絕,脾氣還不好。」吳團長∶……
您直接報蘭燭身份證得了唄。
吳團長「您的意思就是這些……」
吳團長指著院子裡的那些奼紫嫣紅的「花」,「這些……這些……二爺都看不上唄。」
林伯搖搖頭「不能說看不上,但不是真心能看上。」
「哈」吳團撓撓頭,一個兩個都是謎語人嘛?
他捶足頓行了懊惱了一番「要我說,二爺要是捨不得蘭燭姑娘,那就把她叫回來唄,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呢,非得這麼大張旗鼓的,讓全城的人成為他們失戀的陪葬品嗎?」
林伯還是淡淡地呷了一口茶「吳團長,你不可妄議,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
吳團長閉了嘴,不說了,一臉悲壯地指揮著手下的人再繼續挑。
林伯回了內廳,看著這一院子的荒唐搖了搖頭。
到了午飯的時間,他讓人備好飯菜往東邊的正廳送。
長桌子上依舊擺置了許多的菜品,從前蘭燭姑娘在的時候,這會就已經起身出來迎接了,她有輕微的強迫症,喜歡把盤子對整齊了再放,江二爺有更嚴重的強迫症,偏喜歡不把盤子對整齊了,兩人有時候為了幾個盤子怎麼放會爭執起來,蘭燭姑娘還因為這個事情摔破過好幾個難得的宮廷白瓷碗,江家財大氣粗,林伯向來不心疼東西,但那幾個碗,是二爺親自叮囑了不能有任何閃失的,不過那天阿燭姑娘摔破了,二爺非但沒生氣,反倒是坐在長桌邊笑著看她,說她是小孩脾氣,盤子不對齊就不能吃飯了嗎
想到這兒,林伯還是按照江昱成從前一貫的脾氣,錯落地把碗擺置在桌面上。
江昱成拿起玉筷,看了看擺放在長桌上的碗,不由地伸出手來,一個一個地接著擺著碗,試圖擺放成直線,擺了一會後,他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古怪行為,停下手裡的動作,專心吃飯。
林伯眼觀鼻鼻觀心,忽聽江昱成問到「她最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