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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成夾著煙,沒什麼心思,倒是江月梳和瑾語互相夾菜,你來我往的很是恩愛。
江家祖父在一旁看得眉眼舒展,「月梳和瑾語都是乖孩子,婚事都已經定下來了,倒不讓我操心,只是昱成和錄錄,雖說兩家父母都已經達成了意向,但你倆連訂婚酒席都未辦,進度也忒慢了點。」
江家祖父這話一出,場下安靜一片,無人說話。
趙錄把球踢過來,完全一副不粘鍋的形象:「我聽二爺的。」
江昱成抿著茶,朝助理抬了抬頭,助理就從鎏金黑盒子裡拿出一對通透明亮的玉圭送給了趙錄。
趙錄微微一愣,收下了。
江昱成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到,「那就如爺爺的意,加快些進度,明日還麻煩趙小姐帶上身份證和戶口本,我讓林伯來趙家接您,明個九點零九分,往咱這紅本上蓋個戳,這天長地久的寓意,就印上了。」
「你、」江家祖父被江昱成這一套說辭氣得說不上話來,趙家和江家的婚姻本就牽扯眾多利益,江家祖父本意是想推進兩家跟進一步談判,江昱成倒好,娶個女人回去說的跟出去抽根煙一樣簡單,江家祖父便知道他這孫子,這一年兩年的也催不動,許是不爽著他的催促了
「祖父,大過年的,這是好事,您動什麼氣。」江昱成說完,兀自朝著自己的酒杯里斟滿了酒。
江昱成的父親江寰這時忍不住責備到:「昱成,怎麼跟你祖父說話的,你跟錄錄的婚事,遲早是要定的,兩家人當年圍著一張桌子吃了三頓飯,不都是為了兩家人好,婚當然是要結的,但是也不能像你說的那樣草率。」
江昱成:「怎麼,這事您還有勸我的立場呢?我不過是著急了點,但總比您當年連證都不敢領像個男人吧。」
「你!」江寰臉色大變,「你是不是存心的,我就說不該叫你回來吃飯,你存心就是要把江家的人都氣死了你才算消停是吧。」
江昱成慘澹一笑,「怎麼,您敢做,不敢讓別人說?江家這會,還輪不著您來當家吧。」
「爸!」江寰轉頭對著江家老爺子說道,「你看看你養出來個什麼東西,這明明就是只狼崽,要我說,他就不該進這個家門,您還把江家的產業都交給他打理,我還活著呢,我是您親兒子,他如今只不過是小有成就,就敢這樣囂張,您要是再由著他,咱們一眾人,遲早被他全數趕出去……」
「啪!」
清脆的一聲巴掌聲把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江寰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半邊臉,看著江雲湖,像是在確認剛剛那中氣十足的一巴掌是不是老爺子親手打下來的。
江雲湖:「夠了!能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
江寰不可置信的反問:「您打我?我還是不是您兒子?我還是不是江昱成他爹?」
江昱成不合時宜地笑了笑,「您說的有道理。」
他轉頭,語氣輕浮又挑釁:「趙小姐,要不明個咱倆結婚的事先拖一拖,我先去做個親子鑑定?」
江寰氣得跳腳,指著江昱成的鼻子罵,江月梳和他那個未婚妻在一旁拉著暴跳如雷的江寰,江家老爺子拂袖而去,回到臥室里一言不發,只有江昱成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品完了一杯酒,再抿一口白茶,好似這一切,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鐘聲已過十一點,屋外,新年的禮花陸續開始綻放。
屋內,父子撕裂,唾液橫飛,罵聲在耳邊遠去,眼前的景象開始搖晃和分裂。
江昱成許久之後才從凳子上站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雪地里。
司機從屋子裡追出來,帶著他的外套問他去哪,江昱成仰頭,看了看漫天綻放的禮花,最後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司機有些猶豫,浮京閣做事的人都已經回家了,二爺這會回去,怕是連個端個茶倒個水的人也沒有。
只是江昱成上了車之後就一直闔眼,司機也不好多問,只能一股腦兒地送他去了戲樓胡同。
江昱成沒讓司機從後門進,而是讓他把車子停在了前門那條胡同口處。他說他想走走,醒醒酒。
司機連忙從車子拿了一把傘,江昱成揮揮手,沒拿,獨自一人走向雪中。
昏暗的路燈把雪花拉出惆悵的影子,淒悽慘慘地纏繞在路人的肩頭久久不肯散去,江昱成順著那排列錯亂的路燈往雪深處走去,卻在道路盡頭看到了一個人。
她穿了件紅色的羊絨斗篷,老舊的款式土掉牙了,這些年都不興穿這種樣式的。那身影似是蹲在地上,半身的紅色匿入雪夜裡,寬大的斗篷帽子蓋住了她的臉,一動不動地縮在那兒,像是個紅色的毛絨球。
聽到聲音,她迅速轉過身來,抬頭的時候斗篷帽子掉下來,江昱成看到了一張不怎麼熟悉的臉,眉眼冷峻少有表情,只是她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把眼神放在哪兒好還是顯露了她的慌亂。
她舔了舔嘴唇,像是從嗓子眼吐出來幾個字:「江……二爺,二爺好。」
她的聲音倒是很有辨識度,江昱成想起來,她是昨天那隻鳥。
他不由地問了一句:「你在這兒,做什麼?」
蘭燭有些無奈:「我……我想出來看看,想回去的時候,它一直盯著我。」
江昱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門後面看到了貔貅,它一邊搖著尾巴表示對江昱成的歡迎一邊又警惕地盯著蘭燭,齜牙咧嘴地發著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