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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您隨意就好。」蘭燭拿起那見底的酒杯,仰頭發現倒不出一滴酒了,鬱悶地把杯子置放在桌子上,抬頭看了一眼對面,這才回頭對江昱成說∶「那兒———我能去嗎?」
江昱成見她指著屏風後面。
反倒是蘭燭自己,看到裡頭的人的一瞬間,卻後悔了。
屏風後面是個很大的長形花崗岩桌,王涼和幾個蘭燭常見的公子哥們玩著德州,這頭的幾個姑娘全是槐京圈子裡的幾個千金,明顯就是半個槐京的二代群。
那個紅頭髮的女生看到江昱成帶了個人進來,只是抬了一眼,眼裡一點表情都沒有,又集中精力在她手機的遊戲中。
蘭燭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江昱成原先拉著她的那隻手。
王涼看到還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那幾個玩牌的公子哥見江昱成回來了,「二爺,您怎麼這麼慢,等您一局了。」
"你們玩吧。" 江昱成找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給蘭燭騰了一條位置,"我剛下飛機,乏了。"「別介啊,您這剛贏了,就不玩了,忒不仗義了。」
「是啊,我這livehouse剛開業,你不能這麼不給面吧?」王涼也插話到。江昱成取笑他「你這洋不洋土不土的地,我看遲早開不下去。」"您真不會說話。" 王涼嗔怪他。「搞這地方前你小子做過市場調研沒有」
「二爺」、快玩!」王涼無奈的央求著,看得出來一心只在賭桌上。
江昱成似是無奈,招呼蘭燭坐他邊上,側耳對她說到,「想吃什麼找服務員,我玩會。」蘭燭點點頭,只不過此刻,她已經十分後悔了。
江昱成從前帶她去的局,那些聚會的公子哥們大多都帶著女伴,今天是唯一一次,只有他們這些大院裡、京圈利益捆綁的「同類人」的聚會。
江昱成沒叫她,蘭燭不該自己闖進來的。
許是喝了酒,她心裡想打破這些邊界感的欲望強烈,像是跟自己賭氣,賭氣憑什麼自己就沒法進到江昱成他們所在的那個圈子裡,賭氣她跟在江昱成身邊快三年了,對那些「心知肚明」的人來說卻毫無威脅,賭氣她永遠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和地位……她承認她任性了,喝了酒不管不顧地進來。
只是那點不管不顧,在看到趙錄的時候,全都化為烏有,不管她承不承認,她的小腿肚子,依舊忍不住地在顫動。
江昱成坐在這場局裡,沒有對趙錄說過自己是誰,和他是什麼關係,但是趙錄也沒有任何探究的目光,很明顯,她沒把自己當競爭對手,也沒在乎她的出現。
蘭燭在槐京呆了快三年,見過形形色色的許多人,往來送走那麼多台下的觀眾,也和很多在這個圈子的從業人員接觸過,她知道,所有人生來平等,但人總是願意與自己更為接近的人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人與人之間的圈子。
圈子這個東西,是「人生來平等論」最大的反面論據。
江昱成又該怎麼介紹她的存在呢。
趙錄越是一聲不吭,蘭燭卻越發心裡覺得不是滋味。她大口地灌著水,好像想藉此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蘭燭最後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江昱成的袖子,說她想先回去了。江昱成微微側頭過來,「好,讓助理先送你,我晚點回來。」
蘭燭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來,想跟屏風後坐著的一圈人道個別,卻發現沒有一個人抬頭看她。她捏了捏手包的包環,悄聲出去。
助理去車庫提車,讓蘭燭在門口等等。
蘭燭坐在那兒,無意看到了原先跟他們坐在一塊的幾個女孩在那兒抽菸。
「你說這江二爺和趙錄也真是奇怪,二爺帶了個姑娘來,趙錄是一眼都不看啊,這兩人什麼情況,各玩各的啊?」
"害,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兩家三年前就張羅著把他倆湊成一對,這兩人都能拖就拖,遲遲沒有動靜。」
「那江二爺今天是什麼意思,玩歸玩,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把拿不出手的女人放到檯面上來吧,這不是不給趙錄面子嗎,所以是什麼意思,江家不跟趙家一條船了?」
「怎麼會,兩家是多少年的世交了,江二爺這些年來的雷霆手段,怎麼可能會捨棄趙家這錦上添花的關係,兩人再不對付,這婚約肯定也要是執行的"
「那今天帶來的那姑娘怎麼辦」
「您第一天認識二爺嗎」「哈哈哈對,是我犯蠢了。」
兩人一字一句,傳過來也是清清楚楚.
蘭燭酒意上頭,困頓渾濁,站在那兒,腿跟灌鉛一樣重。
「阿燭姑娘、阿燭姑娘」助理叫了兩聲,蘭燭才反應過來。「車子來了,我們走吧。」
蘭燭再往那頭看去,原先說話的兩個人早已不見了,她往前一步,外頭的風吹的她酒散了幾分,繼而鑽進了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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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往浮京閣的方向開去,蘭燭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槐京城那麼大,一時間竟然找不出一個地方,可以容納她自己那自卑的靈魂,也找不到一個地方,讓她歇歇又有些疲憊的心。
她最後讓助理把車停在了劇團門口,自己打了個車,去了郊區的康寧醫院。蘭燭來的次數非常非常的少。她不敢見蘭庭雅。
她有時候會自私的想,如果沒有蘭庭雅,她的人生會有極大的不同吧。
如果不是她當年義無反顧地要有自己的孩子,繼承自己未完成的夢想,蘭燭應該會多很多人生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