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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走廊也很窄,亮著兩盞玉蘭花形狀的壁燈。走廊盡頭的兩扇門開著,外面是一座半圓形的露台,擺著木質的桌椅,桌面上還有沒有收起的棋盤。
緊靠著露台的房間開著門,明亮的燈光瀉了出來,破開了走廊里安謐的氣氛。
霍冬橋走到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趙雲梁。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這個男人,總覺得他看上去與那天在江南街上看到的樣子又有所不同。
他的臉在燈光下有一種稜角分明的感覺,濃眉,利目,與李雲端酷似的濃密的睫毛不顯溫柔,反而加深了這雙眼睛的深邃感。
霍冬橋起初覺得他坐在這樣的房間裡,面前不應該擺著筆記本電腦,而應該擺著一套文房四寶。但是與他視線相投的瞬間,他又覺得,擺什麼文房四寶啊,這老傢伙根本就不是一個文人,他更像傳奇故事裡那種桀驁不馴的冷血劍客。
趙雲梁起身,很隨意的指了指窗邊的木質沙發,「坐。」
霍冬橋坐了下來,隨手把李雲端的小灰熊放在膝上。
趙雲梁掃了一眼他手裡的小熊,眼神意味不明。
黎華低眉順眼地走進來,給兩個人送上茶水,又低著頭腳步無聲的退了出去。
霍冬橋稍稍有些不適。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別說城市裡的種種喧囂,就連蟲鳥的鳴叫都仿佛特別遙遠。
霍冬橋開始覺得趙雲梁不像劍客,更像是盤踞在深山裡獨自修煉的大妖怪。
「東西給我。」趙雲梁抬了一下手,似乎想從霍冬橋手裡把小灰熊接過去,但他只是抬了抬手,又收了回去。
霍冬橋從自己帶來的背包里取出了裝在透明袋子裡的那三樣東西,同時還貼心地附上了鍾御整理出來的名單。
趙雲梁低著頭擺弄那塊愫白的手帕,又拿起絨布袋子看了看,最後拎起了裝在小袋子裡的打火機。
「有指紋嗎?」
霍冬橋搖搖頭,「打火機一直裝在絨布袋子裡,經過這麼多年的反覆摩擦,表面已經提取不到太多有用的線索了。當然,你也可以再試試。」
趙雲梁又拿起了那張名單,「只有這些?這些年曾經在鍾家留宿的客人呢?」
霍冬橋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覺得他們嫌疑不大,就沒跟鍾御提起過。此刻趙雲梁問起,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雲端很排斥外人的接近,鍾家的客人,他不會主動去接近,那些人應該也沒有機會去他的房間。」
就算去了,誰會在意一個小孩子的玩具呢?
趙雲梁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卻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為什麼會想到來找我?」
霍冬橋根本沒想找他,他只是想把麻煩推出去,不想讓李雲端沾惹這些麻煩。但這話當著他的面兒能說嗎?
霍冬橋一想到李雲端什麼便宜都沒占到,反而因為趙家的緣故受了那麼多委屈,心裡就十分不滿。他也不打算當著趙雲梁的面兒掩藏這種不滿——他是他的誰啊?!
「趨利避害而已。但凡跟趙家沾邊,一準兒沒好事兒。」霍冬橋不客氣的說:「就好比結婚那件事,他要是跟趙家沒關係,誰會費心算計他?」
趙雲梁沉默了一霎,然後說:「我以為那是他願意的。」
霍冬橋反唇相譏,「您可真會以為……問題就在於,他願不願意,有誰會真的在意嗎?」
趙雲梁抬眸,冷冰冰的視線盯住了他,「你對我不滿?」
霍冬橋與他對視,心裡卻忽然間替李雲端感到不值。
「我有什麼資格對你不滿?」霍冬橋笑了一下,「你又不是我的誰。再說,選擇做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你的自由,別人沒權利發表意見。」
這句話一說出來,霍冬橋忽然又平靜了。趙雲梁確實有權利選擇做一個禽獸,只要他沒犯法,誰也管不著他。至於說風言風語,他站的位置太高,很難會吹到他耳朵里。於是所有惡意的傷害都朝著勢單力弱的李雲端傾斜。
可憐他的雲端,攤上這樣的身世。
真是……
還不如孤兒。
霍冬橋一想到這裡,也沒有了繼續跟他扯皮的心思,他有些後悔跑這一趟了,他是有多想不開非要來見見這一位?!
「東西送到,我就告辭了。至於這東西是你們家的誰留下的,我們都不想知道。你找不找,怎麼著,也跟我們沒關係。」
趙雲梁抬眸,「我們?!」
霍冬橋挑釁的看著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四個字:關、你、屁、事。
趙雲梁竟然沒有生氣,他的眼眸平靜如水,微帶審視。
霍冬橋也不想在自己討厭的人面前示弱,不閃不避的與他對視。
趙雲梁率先移開了視線,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讓方姨過來一趟,帶上針線。」
霍冬橋一下就想起趙律師說趙家有擅長做針線的人。但他並不想接受這種……示好?而且站在李雲端的角度,他一定不想自己的玩具也跟趙雲梁再有什麼瓜葛。
「不必了。」霍冬橋連忙拒絕,「我已經預定了玩具護理師。」
趙雲梁壓根沒理會他,他的手機響了,他正給手機另一端的人下命令,「玩具熊,裡面的填充物也要帶一些。」
那邊又說了句什麼,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