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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鞋都顧不得換就想拉著她去洗手,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倒是她,在他家玄關愣了一下之後慢條斯理地把自己鞋脫了擺好,這才穿著拖鞋走進去。
岳尋竹無法,也只能跟著換鞋進去。
"你坐著,我去拿藥箱。"
鍾青坐在沙發上,聽著他像鹿一樣踩著拖鞋咯噔咯噔地跑遠又回來。
他把藥箱打開,潤濕消毒棉捧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看底下有沒有傷口。
其實就算有傷口又怎麼樣,她時常都會有傷痕,從來沒有顧忌過,也沒有叫過疼。
她明明擠點洗手液搓搓就能洗乾淨,卻看著他在自己手上折騰,因為她好累。
像是跑了十個一萬米,打了一萬次沙袋一樣,身體和靈魂都要分離開來。
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
他家很安靜,她靠在沙發靠背上仰頭看天花板。
手背上涼涼的,是他用棉球輕輕在擦拭,好像她的皮膚只是一層膜,稍微用力就會破。
一簇一簇密集纖長的睫毛因為他的垂視遮住濃黑的瞳仁,白皙的臉上似乎都沒有毛孔,很認真地在做著清理的工作。
鍾青閉著眼睛隨便他擺弄。
終於把乾涸的血漬都弄乾淨,確定她一點上都沒有,只是指節有些紅他才鬆了一口氣。
"鍾青,去洗個手吧。"他從地上起來,蹲得太久雙腿都是軟的,而且他有些貧血,突然站立只覺得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一下撲到她懷裡。
鍾青警惕性多高,如果這是對手的話,那零點零一秒她就會出好出拳準備,但是是岳尋竹,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鍾青接住了他。
抱了個滿懷,悶哼一聲,他的高鼻樑撞到了她的胸口。
鍾青把他放在沙發上,揉了下自己的胸口,看到他捂著鼻子眼淚花兒直轉。
有些好笑,心頭抑鬱消散一些。
"沒事吧。"她掀開他的手掌看他有沒有流鼻血,正對上他難得一見的傻傻呆呆的樣子。
"沒,沒事。"他揉揉發酸的鼻尖,滿腦子都是剛撞上去的觸感,好軟。
"嗯,那我去洗手了。"她不以為意地站起來去洗手間。
岳尋竹把用過的棉球丟了,把急救箱收起來也到廁所去。
"我去給你拿毛巾!"他看到廁所里掛的毛巾已經三天沒有換過了,不能讓她用這種。
鍾青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不用,我抽兩張紙就行。"
她從坐便器旁邊抽了紙隨便擦了兩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
岳尋竹一邊細緻地洗手,一邊偷偷從鏡子裡看對方的舉動。
她擦乾淨手之後又多抽了幾張,走到他身邊準備等他洗完手給他擦拭。
岳尋竹假裝不在意地從鏡面里看,兩個少年並肩站在一起,鍾青懶懶散散,自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緋紅。
這樣的場景未來一定會每天出現,他們共用一個洗手間,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都會站在一起洗漱,隨意又。
他沖乾淨手,鍾青把紙遞過來。
他小聲道謝。
兩人一起走出去。
"你很累嗎?"岳尋竹問她,一點點引導她"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有點疲憊,要不你在家裡睡一會兒?"
鍾青沒有跟他摳字眼,家裡,誰的家裡,他們兩的家嗎?
岳尋竹隱秘地幸福著。
她這時候不想回拳館,抿著嘴想了下"嗯,我在沙發上躺一會兒,你自己做自己的事吧。"
"沙發經常有人坐,很髒啊,去上面睡吧。"
鍾青搖搖頭"我也不乾淨。"
"要不先洗個澡?你的衣服都濕了。"
鍾青扭頭扯過後背的衣服看,果然是濕的,難怪汗黏黏的一點也不舒服。
她猶豫。
"家裡還有買的衣服,新的,我沒有穿過,洗乾淨放在衣櫃裡的,你要不洗個澡換上涼快點。"
"你的衣服我放在全自動洗衣機里洗一洗,拿出來晾半小時就幹了,到時候你又可以穿著走了。"
"那好吧,麻煩你了。"
一點也不麻煩。
岳尋竹心臟狂跳,帶著她上樓去。
"我在這裡洗不行嗎?"她問。
"這個花灑壞了,去我房間洗吧,裡面什麼都有。"他面色不改地說著謊話。
鍾青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岳尋竹把她帶到浴室,讓她換了自己的浴鞋進去,指了她哪個是洗頭的哪個是洗澡的,哪個是洗臉的。
鍾青看著標籤上不知道哪個國家語言瓶瓶罐罐點頭。
岳尋竹把頭轉開,若無其事地說"毛巾你用這塊吧。"他把自己的洗澡毛巾抽下來給她,鍾青也沒說什麼。
反倒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越來越紅。
"還,還有浴巾,我幫你拿進來。"
鍾青要阻止,他已經到陽台上把浴巾拿進來了。
"你脫的衣服就放在這個筐子裡,待會兒我幫你洗。"
一溜煙跑掉了,她的一句謝謝還含在嘴裡沒有說。
算了,她把門關上,從胸口往上一扯衣服順手就丟在筐子裡,然後是褲子。
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岳尋竹面紅心跳地想,她沒有穿衣服,沒有鎖門在他的房間洗澡,用著同樣的洗髮水沐浴露,他的浴巾甚至可以貪婪地洗乾淨她身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