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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裡的測評單填好之後夾在腋下看鐘青,沒有商量的餘地直接告訴她「過幾天我們就去泰國,我幫你找了師傅,在那邊練習鎖技。」
鍾青頭都沒有抬,問他「要去多久?」
「看你練習得怎麼樣,保持現狀的話大概需要兩年。」
「嗯。」她沒有什麼反應。
「小天你也一起去。」教練對天海越說道。
天海越在聽到他說要去泰國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聽到他點自己的名,心裡一涼,手下不小心按重了,鍾青咬了咬牙沒有出聲。
不等他回答教練就先行離開了。
天海越鬱悶地幫鍾青放鬆大腿,她自己依舊趴在那裡。
「你不想去的話我跟教練說一說。」鍾青感覺到他不願意,是了,他不像自己在這邊了無牽掛,他女朋友還在這裡,總不能讓他女朋友跟他們一起走。
「算了,教練不會同意的。」他悶悶道,隨即想到什麼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培養我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教練從院把他接出來一直就是作為鍾青的陪練訓練的,大學也是因為她去學的運動護理,他的意義就是為她的夢保駕護航。
這也是他的目標,看鐘青拿到拳擊的獎,他一直以為教練藏著鍾青不讓她參加正規比賽是為了在她頂峰期成為拳擊賽場上的一匹黑馬,但是等到後來他就會明白了,不讓她參加只是不想她受到太多關注,因為這樣不利於他們去黑市參加比賽。
鍾青聽見這種微帶諷意的話也沒有說什麼。
去兩年。
也就是說,她不能上大學了。
之前還答應了岳尋竹一起在本市上大學,不過也還好,這種情況她早就預料到了,只是自己要違背諾言讓她心裡有點不舒服。
得找時間跟他說一下。
天海越已經完全沒有心思給她按摩了,盤腿坐在一邊,鍾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翻身坐起來自己拉伸按揉。
「我出去一會兒。」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嗯。」
鍾青把地上的繃帶撿了回房間去。
要不要給岳尋竹打個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點怯於打這個電話。
洗完澡之後邊擦頭髮邊發呆,泰國,兩年。
如果之前,她一定完全不在乎,但是現在她幾乎能想像到岳尋竹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的表情。
詫異,憤怒。
大概眼角也會紅,笑容完全收斂,雙手在褲線邊緊握成拳,咬牙切齒地看她。
用眼神質問她為什麼不守信用。
不過很快就會好了吧,自己離開後,這情緒會被時間風化吹散,只留下一點點淺淺印記。
也不知道這一次告別會不會是永別,畢竟那比賽生死不定。
正是因為這樣,決絕一點分開也許更好,免得他總是掛牽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約定。
夏夜的風很快吹乾她短削的碎發,在自己的小書桌前坐了一會兒,鍾青在床上躺下了。
他的簡訊如約而至,今天卻不是晚安,是約她明天在郊區的一個大型迷宮玩。
鍾青想了想,回了一個好。
對方幾乎立刻就回復了一個晚安。
晚安,明天要怎麼跟他說呢。
鍾青第一次嘗試到失眠的滋味,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全變成一聲短促的惱聲。
起床換了一身衣服,她走到拳館去,教練正在讓學員繞圈跑步。
她走過去,木愣愣地站在他旁邊。
教練斜眼看到她沒有換訓練服一皺眉,鍾青悶頭悶腦地對著地板說「我今天有事要出去,請個假。」
這是她十多年訓練以來第一次請假。
教練把眼睛轉到對面那群漢子中間,「滾吧,明天加練。」
鍾青於是就離開,慢跑到岳尋竹家裡去找他。
他沒想到鍾青會這麼早來,頭髮還亂糟糟的,昨晚睡不著的不止是鍾青,他也睡不著,一想到今天要跟她告白就覺得很緊張。
腦子裡出現了一千種不同的畫面,都是關於她的。
到底她聽到自己告白以後會是什麼表情呢?
他覺得他們已經夠親密了,但是昨晚她那麼堅決地說兩人只是朋友。
是因為沒有正式的告白嗎?
可是他也很忐忑,怕被拒絕,如果拒絕了要怎麼辦?
高中怕影響她的成績一直沒有說,那麼現在呢?
她之前說會在本市讀書,他說那他也在這裡,她明白他的意思吧?
鍾青看著面前穿著棉質睡衣仿佛還在夢中的大男孩,他跑的匆忙連鞋都沒有穿,看到鍾青的視線移到他的腳上,薄玉似的耳朵紅了,腳趾不安地往後縮了縮。
「還在睡覺?」鍾青問他,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好看的人果然連腳趾都那麼好看,白生生的,好像從未走過路一樣嫩。
岳尋竹小媳婦一樣垂頭嗯了一聲,側開身體讓她「快進來。」
鍾青繞過他進去,岳尋竹一邊按壓自己飛起來的頭髮,一邊關門。
「怎麼起來得那麼早,」他困得不行,眼睛澀澀的,紅紅的,掩著嘴打了個秀氣的呵欠,像小兔子。
「習慣了。」她平時都是那個點起的,昨晚沒有睡覺對她影響不大。
「吃早餐了嗎?」他終於把腦袋上那不聽話的呆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