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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堯穗從小便住在這裡,王管家是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的,感情堪比自己的親孫女,可懂事後她就堅持搬了出去,從另外找房子住到現在的獨立生活,她步入這裡的次數越發清減起來,近幾年幾乎已是屈指可數。
向堯穗喘著粗氣看他,對於他的心情也多少可以理解,只是她現在沒多少時間可以和他老人家敘舊,匆匆對著王管家擺了擺手:「王叔早!」便一溜風的往裡沖,可能是跑太快,中間還很狼狽的踉蹌了一下。
王管家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要去找梁梁少,急忙對著她的背影喊:「梁少在餐廳!」
「知道啦!」聲音隨著一陣清風飄過來,清淺漸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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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雕花木門,巨大且厚重的攀爬在白牆上。
門沒有關嚴。
向堯穗偷偷往裡面瞟了眼。
寬大的長方形餐桌上已經放滿了瓶瓶罐罐,旁邊站著幾個女傭。
梁葉丞正坐在主位上,他穿著一襲淺灰色家居服,軟軟的靠著椅背,纖長的雙腳交疊,專心看著手中的報紙,高貴如一隻夜晚潛伏的黑貓,慵懶神秘。
他的身側站著一個清冷如梅花般的少女,眉眼娟秀如一襲難見的山水畫,她微俯身,細心的替梁葉丞擺放著餐具,並不時檢查桌上的食物熱度,一遇冷便立馬吩咐旁人拿走進行加熱,體貼周到的無以復加。
向堯穗困難的吞了吞口水,正坐立難安時,聽見裡面傳來一道深沉熟悉的嗓音:「還不進來!」
神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向堯穗一步一挪的走了進去,旁邊的人看見她立馬紛紛行禮,連董景悅都不例外,恭敬的鞠躬:「小姐!」
向堯穗下意識的皺眉,隨即笑著擺擺手:「下次看見我不用行禮,我這沒有那麼多規矩!」
沒有人說話,董景悅向後退了幾步,走到了女傭的隊伍中,垂首沉默的站立,不遠不近的位置她一站就是十幾年,為了梁葉丞從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向堯穗曾經私下裡想,這樣一個少女必定是有什麼牽引著她做到這個地步,默默無言又是鞠躬盡瘁,她一點都不懷疑有一天若梁葉丞遇見險情這個人是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他去死的。
龐大的餐廳一時有些寂靜,就連剛才的餐盤碰撞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十年的層次觀念呀!真是落實的可怕。
向堯穗無奈的在心中嘆息一聲,看向梁葉丞,正巧對上他沉沉的目光,她立馬揚起諂媚的笑容:「還沒吃早餐吶!」
「是啊!」他收起報紙,董景悅立馬恭敬的接過,他看著她,「來得可真早!」
向堯穗心虛的看了眼時間,不多不少正好遲了一個小時,糟糕,梁葉丞的時間觀念最重了,乾乾的笑道:「真不好意思,想事情想的太投入了!」
「哦?」狹長的眉一挑:「想什麼了?」
想什麼?想著和周公聊天呢!向堯穗欲哭無淚,眼光一掃正好看見默默站著的董景悅,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笑嘻嘻的看著他說:「想著有一段時間沒和你切磋了!要不今天去道館看看?」
梁葉丞微微有些訝異,「你確定?」
記得以前兩人也玩鬧著切磋過,雖然他有手下留情,不過當時她的氣勢被打得可不是一般的七零八落,此後就再也不願意和他打對手了,今天這算吹的什麼風?
向堯穗堅定的點頭,「當然!」
☆、part 14
條條交錯的車道,幢幢聳立的高樓。
他們隨著喧囂的人群涌動,然後轉入一條狹隘陰濕的小道。
幾分鐘後,展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幢占地面積頗廣的木屋,門前還圍著一大圈柵欄,綠色藤蔓攀附在柵欄上,隱約有種古代隱於市的錯覺。
向堯穗看了眼如隱形一般的董景悅,只見她眉眼低垂面無表情的跟在他們身後,與剛才沒有一絲變化。
木屋裡傳出淡淡的叱吒聲,這麼遠都能聽見,看樣子練習的很勤奮。
梁葉丞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三人繞過柵欄走向屋後,那裡還有一間屋子,同樣是木製不過體積小很多。
打開門進去,一片空曠,但光線很好。
向堯穗深深吸了口氣,清淡的木頭味讓她十分懷念。
梁葉丞看著她,那白白的側臉此刻蒙上了一層光霧,她總是給人一種溫暖,十幾年如一日,嘴角不由微揚,伸手推推她的腦袋:「快去換衣服!」
向堯穗頭一歪,躲過,皺皺鼻子,拎著袋子一蹦一跳跑遠了。
梁葉丞接過董景悅手中裝著道服的袋子,也逕自走向另一邊的換衣室。
安靜的室內瞬間只剩下董景悅單獨一個。
明明前一秒還熱氣十足的環境,下一刻便是冷得刺骨。
她怔愣幾秒,走向窗口,然後轉身背對陽光,緩緩的掃視四周,有種熟悉又染上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曾經她也在這裡呆過,就是在這個地方她戰勝了和她同隊的四個打手,正是成為梁葉丞的保鏢,那天的戰況比起後來的打打殺殺真的不足為懼,可是,在她記憶中卻是最深刻的一幕。
向堯穗換好衣服出來時,他已經背著雙手站在那裡,白色的道服穿在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襯著腰間黑色的腰帶異常的好看,長著一副花瓶樣還有著非花瓶殷厚的實力,她用力緊了緊自己同樣黑色的腰帶,真是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