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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向堯穗第一次走進青錦會總部的大門,以前是向天培不允許,後來則是她自己不願意,儘管如此內部人員依舊對她分外熟悉,梁少的女友,前任會長的千金,多麼響亮的名聲。
向堯穗在無數道驚異的目光以及瞬間恭敬行禮的人聲中走進電梯,看著電梯中反射而出的自己微微愣神,幾秒前那些衣著得體的男男女女,粗粗一看和普通的上班族沒什麼分別,可誰又能想到他們或許在某一刻就變身成為手段狠厲的打手?巨大的反差讓她都有些不能適應。
電梯一路來到頂樓。
整整一層的辦公區都是梁葉丞的私人領地,寂靜空曠的大廳,只有她的腳步聲「篤篤篤」響起,不管力道放的多輕,這樣令人悚然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一位都市裝扮的年輕女孩瞬間迎了上來,看見向堯穗一愣,隨即立馬收斂神色,鞠躬行禮道:「小姐!」
向堯穗回禮,「你好,我找梁葉丞,他現在有時間嗎?」
「梁少還在辦公室商議事情,您稍等,我馬上去回報!」
「不用了!」攔住轉身要走的女孩,「我去休息室等一下就好!」
女孩有些猶豫,「梁少說過……」
「沒關係!」她安撫道:「若責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
她頓了頓,點頭:「是!那我去給您倒水!」
茶杯端進來後,她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向堯穗獨自一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看著茶几上煙霧裊裊的杯子出神。
別說這些年就連以前她都不曾了解所謂黑道的生存法則,儘管她是黑道巨頭的女兒。
一味用自己的原則來判斷非內行的情形確實太過於獨斷了,或許梁葉丞的部分決定是對的,一山不容二虎,想生存就要剷除,她這次可能阻止不了兩派的爭端,那麼是不是可以將損害降到最低?
她把青錦會甩手丟給他的那年梁葉丞不過16歲,而如今的規模已經擴大了一倍有餘,他的成功所積澱的代價必定是空前的,沒有理由因為她的寬容和不贊成就讓他的事業面臨危難?
就算他允許,那些跟在他身側忠心耿耿的下屬也必定是反對的。
向堯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對面正好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是各區域的堂主。
直到人走盡,她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他閉眼靠坐在皮椅上,蒼白的皮膚在光霧投射下顯得越發透明起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向堯穗瞬間心軟下來,剛走進幾步。
他不耐煩的皺眉,沉聲開口:「還有什……」話語突地頓住。
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對上她的,裡面沉沉見不到底,只有濃郁的墨黑在不斷翻滾激盪。
向堯穗扯了扯嘴角,走過去,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很累?」
他拉下她的手細細把玩,十指不斷的放開糾纏,然後輕巧的一拉便緊緊環住她的腰,聲音悶悶的從她腹中傳來,「怎麼會來?」不是從來不進的嗎?不管表面多麼掩飾,心中的激動依舊無法阻擋,如侵入了一頭怪獸,不斷亂竄破壞那力持平靜的神經。
向堯穗自然的拍撫著他的背脊,掌下分明的骨骼讓她的動作一滯,語氣卻依舊緩和,「找你有點事!」
梁葉丞也不問是什麼事,逕自問:「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她想了想,不確定的,「半個月?」
陰暗中的嘴角染上點點黯然,聲音沉沉的,「27天!」遠比那個數多。
本就牽強的笑意僵在唇邊,一時無語,室內瞬間安靜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怎麼的兩人紛紛都默契的沒有提之前發生的事件。
好一會,他放開手,眼睛深邃的望著她,眼角溫和的開口:「你剛才說找我有事,具體是什麼?」是否是錯覺?為什麼隱隱覺察到了點話語中的期待?
向堯穗躊躇著抿唇,沉吟片刻,開口:「我聽說涉煞幫有些不平靜!」
他一愣,「什麼?」
「你要對付謝叔!」沒有疑問,就這樣把事情給落實了。
梁葉丞盯著她,神色淡漠下來,完美的輪廓呈現出犀利的稜角,緩緩站起身,看著她,目光如刃,「這就是原因?你找我的原因?」
是他傻還是在奢望?怎麼會認為是因為如己的思念所以她來了?就算不是這個也以為是因為他,只是因為他,不管任何原有!現在算什麼?他媽的他就是一個傻子,徹頭徹尾的白痴!
向堯穗盯著兩人相對的腳尖,那中間的距離是多少?3厘米?可惜她現在卻沒心思去量,困難的點了點頭,聲音澀然,「道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也不會獨斷的去定義你的決定是對是錯,能確定的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則。」
頭頂灼熱的呼吸越來越重,她困難的吞了吞口水,「葉丞,真到那一天的時候能不能選擇一個相對傷害程度較低的解決方案,或許可以協商讓他們重新投入青錦會,打打殺殺的那些也是人,有父母或者妻兒。」她頓了頓,「像我們這樣的人應該越少越好!」這樣幸福或許就會越來越多。
他的目光沉到谷底,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突,「為什麼都是因為別人?」他忍著想將她撕裂的欲望,咬牙,「為了別人你可以衣不解帶的在醫院徹夜照顧,為了別人你可以放下多年的禁忌踏入總部,穗穗,會不會有一次你可以純粹是為了我,只為了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