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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堯穗用力的眨眨眼,酸脹的難受。
「我明天走!」他盯著她微微顫抖的背影,「你……不用來送!」
「好!」向堯穗狠狠吸了吸鼻子,「不用等我,我不會去!」
「我會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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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看著遠遠走來的向堯穗,顧喬扔掉菸蒂忍不住激動的驚呼出聲,布滿血絲的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詫異,他以為肯定是等不到的了。
向堯穗看著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現在在哪?」
顧喬一愣,隨即道:「在老宅!」
「走吧!」
率先走了出去。
二樓花園,周邊的盆栽已在不知不覺中凋零。
這麼冷得天他躺在一把白色石椅上,下面不曾鋪墊任何保暖物,穿著單薄,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手上掛著點滴隱約中還帶著青紫色。
向堯穗呆呆看了許久,才走上前,越過他坐在對面。
兩人靜靜的對視,沒有意料之外的驚喜,反之平靜的有些過分。
冷冽的氣息如海水般緩緩侵襲而來,將他們包圍冷得刺骨。
向堯穗首先打破沉默,看著他異常嶙峋的手背,「為什麼不吃飯?」
「不餓!」他幾乎貪婪的凝視著她的臉,「你擔心?」
「嗯!」
「我以為我的死活於你已經無關緊要了!」他微微眯起眼,話語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自棄。
向堯穗一僵,心痛的望著他,「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她沉默下來,不是不要,而是已經要不起。
梁葉丞目光凝住般盯著她,胸口仿佛受著烈火寒冰的雙重煎熬,有什麼東西在不斷飄散,他想要抓緊可越用力卻走的越快。
「葉丞,我不會不要你,就算是放棄我自己也不會放棄你!」向堯穗目光清澈又堅定,「從小到大你總走在前面,為我擋盡一切阻礙,這些是我想還都還不清的!」
「你想說什麼?」他的眼中開始漸漸顯露不安,心一陣陣的往下沉。「你想還我?」
「你要嗎?」
「向、堯、穗!」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她越是這樣平靜他就越害怕。
「我阻止不了你什麼,就算阻止也抹不去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向堯穗看著他毫無血色的雙頰,輕笑著,「所以我不會再去管!」
心痛的仿佛要裂開來一般,他的眼眸越來越冷卻掩飾不住裡面深深的絕望。
突然,他起身,欣長的身影清瘦的立在風口處,仿佛自殘般狠狠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摻著血水的液體小幅度噴涌而出。
梁葉丞恍若不見,帶著極度窒息的氣息快步逼近她,俯身將她牢牢鎖在懷中,呼吸有些急促,「你到底要說什麼?」
下巴擱淺在他的肩膀上,通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外面沉沉的天空,有鳥飛馳而過,華麗流暢的斜線撥亂了一片的藍,後又恢復平靜。
撫上他的背,有些硌手,還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怎麼會這麼瘦?向堯穗有些心疼,「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景悅不是很清楚你的生活習慣嗎?怎麼會容忍你這樣?」
梁葉丞的心亂了,腦子裡鬧哄哄的什麼都不知道,害怕她說出來什麼,又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矛盾中只能抿緊唇固執的沉默牢牢抱著她,手下還有溫度,就能知道她還在。
「明天陸冊要去法國了!」向堯穗拍撫著他緩聲開口。
梁葉丞猛的一震,撐大眼睛愣愣的盯著地面,本就蒼白的臉旁開始漸漸滲出細細的汗水,聲音低沉的仿佛掉落了井底,「然後呢?」
「我不會去!」她低低的嘆了聲,有些不甘又有些不舍,最終還是開了口,「不過我會離開這裡,葉丞,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以後好好對自己,如果可以……儘量讓生活過的平靜些。」
畢竟平平淡淡才是真,那才是真正的人生。
時間仿似在這一刻殘酷的停止了,風緩慢的回望著他們穿過樹枝,帶落零星的樹葉一溜而過。
梁葉丞木然的枕在當場,腦海中不斷重複她的話,她說她要離開,她說他們是永遠的朋友!
朋友?呵,他的臉上漸漸呈現痛苦的神色,手不由越收越緊,勒的她幾近窒息,眼中含著令人不敢正視的沉痛絕望,就像深陷地獄面對著閻羅般殘酷冷絕的懲罰。
她怎麼可以走?
「穗穗!」低低的好像受傷的小獸在嗚咽,遭遇著被拋棄的命運,「告訴我是開玩笑!」不然他會受不了,就像會死掉一樣。
向堯穗心一痛,緊縮不止的糾結感撲面而來,讓她的臉色漸漸呈現出顯見的蒼白,人可以自欺欺人,可一旦達到了某個程度,便是傾盆而下的坍塌,落魄的連站立的資格都喪失無蹤。
她還能怎麼辦?若是她的記憶可以消褪一些,可以模糊一些,或許他們就還可以那樣繼續下去。
太遺憾了!
腦海中的回憶緩緩流過,清晰如昨。
她又該如何去原諒他?
梁葉丞緊拽住幾欲站起的她,話語中都帶上了明顯的慌亂失措還有懇切的哀求,「穗穗,別走,你別走!」
拜託,求你別走。
嗓子好像有萬隻小蟲在攀爬,難受的厲害,卻極力抑制著咳嗽,緊摟著她好像要融進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