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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珊珊看著獨自沉靜在思緒里的向堯穗冷冷一笑,突然間抽出一把匕首猛的朝她刺去,「向堯穗,你有什麼資格活在這裡?」
兩人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靠近,這下刺去如不慎很可能真的喪命,向堯穗卻依舊一動不動,麻木的站在那裡,仿佛生死於她真的已經無所謂了。
謝珊珊已經紅了眼,殺她已經是勢在必得。
陸冊瞳孔一緊,快速將手中的東西扔了出去,上前準備去拉向堯穗。
只是他們的動作都沒有另外一個人快。
「砰砰砰!」
風持續的刮著。
向堯穗看著眼前的人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眸緩緩倒下,身上有著三個血窟窿,此刻正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著鮮熱的血。
有什麼東西塌了,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地上那張不甘的臉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
她緩緩搖頭,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
陸冊也愣在當場,眼睛有些怯懦的移向向堯穗,心頓時一緊,疼痛瞬間蔓延開來,她是不是也已經到極限了?
董景悅鎮定的邁步走上來,一臉平靜的鞠躬行禮,「小姐!」
「為什麼這樣做?」向堯穗喘著氣,仿佛要窒息一般。
「梁少吩咐必須保護您的安全!」
「所以把她殺了?」
「您的安全為……」
「啪!」
未完的話語被一巴掌給打斷,白皙的臉上沒一會便清晰的浮現出緋紅的掌印。
「董景悅!」向堯穗狠狠瞪著她,手指禁不住的顫抖,「滾,滾回去告訴梁葉丞,這輩子我都不想見到他,青錦會從今以後就是他的不再姓向,也叫他收回我身邊安插的人,他這麼在乎我的安全是嗎?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其中還有誰跟在我背後,那麼……」
她頓了頓,而後一字一頓,說「我、死、給、他、看!」
董景悅震住,緊抿著嘴唇,□著背脊站在那,半晌沒說話。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過的特別慢,而冬季蔓延的寒冷卻仿佛都集中在了今天,然後全部紛紛落進了向堯穗心中,冷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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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前後走進家門,誰能想到好好的一次買菜會演變成命案呢!
陸冊沉沉的看了眼窩進沙發的向堯穗,手抱膝蓋安靜的她麻木虛無到仿佛已經失去靈魂一般,他不由蹙眉,隨即沉默走向廚房。
安靜的室內只有廚房器具所相碰的金屬音,清淺的,卻並不刺耳。
香味四溢間他走回來,坐在向堯穗身側,沒說話也沒動作,就那樣安靜陪她坐著。
天漸漸暗沉下來,沒一會華燈初上室內也只剩泄露進得清冷路燈光
向堯穗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無起伏的開口:「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被他們口口聲聲稱為尊敬的向家小姐,可卻連想保護的人
都護不住,費尚是這樣,你是這樣,後來那麼多的人還是這樣。」
「師傅說葉丞太過於乖戾冷酷,從小勸告我不要過於接近他,可他對我卻極好,我一直都認為他只是過於清冷而非殘暴,可現在一切都歷歷在目,我連想為他開脫的藉口都找不到了,堅持那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
皎潔的月升騰而起,冷冷掛在黑夜裡。
向堯穗盯著前方,眼中一片空洞,深深黑黑望不到底。
兩人就那樣安靜的坐著,時間緩慢流逝,仿佛有什麼冷卻了,又有什麼消失了,在這個濃重的黑夜裡他們共同看著它們泯滅卻毫無辦法。
天空泛起了白,陸冊望向她不甚清晰的剪影,啞著聲音開口:「今天我要去寫生!」
向堯穗僵硬的轉動脖子,疑惑的看著他,寫生?畫畫?
陸冊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頂,對著她血紅的雙眼輕笑,「去整理一下,你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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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清晨,正是好眠的時刻,外出的人群還很少,兩人結伴走到了郊區,濃郁的泥土香夾雜著青草味鋪面而來。
土壤小道,綠水小河,還有顆顆可愛翠綠的菜花。
陽光還未鼎盛,河面上菜葉上都懸浮著白茫茫的霧氣,如雲海不時滾動翻轉。
向堯穗看的有些驚奇,視線自然而然被引誘了過去。
「好看嗎?」他問。
「嗯!」向堯穗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雖然書本上說過。」
陸冊在一塊稍顯平坦的田間放穩自作的畫架,鋪上白紙壓平,轉了轉鉛筆,對著她道:「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和你一樣驚奇!」
「你第一次看見是什麼時候?」
「五歲!」他淡淡的說。
五歲?五歲的小孩大清早就跑到田間耍?他一個人又是怎麼跑到郊區的呢?向堯穗想起陸兆那天訴說的故事,心一沉,然後微疼了一下,他們都沒管過他吧!
抬頭看了看他線條流暢的側臉,沒說話,沉默的看著白紙上開始不斷劃出的光滑線條。
太陽漸漸升起,緩緩爬高,照亮了大地,吹散了白霧。
日頭高照時陸冊的畫作也已接近尾聲。
很難想像那樣粗糙的畫具,單調的顏色,簡潔的線條竟能繪畫出如此生動的萬事萬物。
流動的水,搖擺的草,吹動的風,沒有顏色的畫面卻比色彩更加顯得靈動賦予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