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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下子轉變的話題讓向堯穗有些反應不過來。
陸冊看著她手中的袋子又說了一遍,「我餓了!」
「哦!」她吸吸鼻子,細心的拿出塑料盒以及小調羹,然後一勺一勺的餵給他吃。
糯糯的米粥從他乾裂的唇瓣緩緩滑入,向堯穗狐疑的看著他一臉的平靜,再次不放心的問:「身體真的沒事嗎?」
他搖搖頭,又吃了一口,「沒事!」
向堯穗鬱悶了,臉臭臭的瞪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依舊輕柔,「那你剛才幹嘛那樣說話!」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陸冊有一秒的不自然,隨後又坦然的說:「假設性而已!」
「那能隨便假設的?」她大驚。
怎麼不能?一個假設可以換到一個奢望的結果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彎了彎嘴角,聰明的轉移話題,「我還想吃!」
向堯穗呆了呆將空碗放到一邊,又拿出一個,對上他略微驚訝的視線,得意的笑說:「我特意多買了一個,這叫未卜先知!」也沒再繼續糾纏之前的問題。
室內瞬時安靜下來,窗外有風吹過,掀起窗簾一角,低低的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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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冊是個很冷清的人,不喜歡和人親近,這次的車禍讓他四肢傷了三,行動非常不便,可醫院裡卻只有女護士照料。
還記得他剛進來的那天,向堯穗經過護士站時幾個年輕姑娘興奮討論他的情景,那激昂的話語,緋紅的神色,無不顯示著她們正陷落在能輪到親自照料他的幻想世界裡,可惜陸大少爺對著那一道道曖昧不清哀怨不已的目光視而不見,臭著臉死活不讓她們近身。
向堯穗沒辦法只能自個親自拎著熱水瓶來給他淨身。
陸冊警備的看著她,神色就跟防色狼……不,色女似的。
她鬱悶了,氣憤了,狠狠颳了他一眼,「看什麼看,不就給你擦個背嗎?用得著這麼委屈?」她一個女人都還沒喊冤好不好!
陸冊立馬漲紅了臉,雙頰鼓鼓的瞪著她,咬牙切齒的說:「不需要!」
「不需要?再不擦都要生人勿近了!」
「沒關係!」
向堯穗沒好氣的翻白眼,「我也沒關係,可醫生有關係,他說你太臭了!」
陸冊的臉又瞬間從血紅變成了漆黑,悶悶的將頭轉向一邊,負氣的說:「臭死也不用你們管!」
「喂,我說你又不是女人幹嘛遮遮掩掩的。」向堯穗將毛巾放入臉盆,「你那麼受能有幾兩肉,要不是不得已你白給我看還不看呢!現在弄的跟小媳婦似的扭扭捏捏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她將毛巾擰乾,看著依舊無動於衷的少年,頗為無奈的笑了笑,雙手一攤,「喏,如果你再這個樣子我就真不管了,到時讓醫生給你打一鎮定劑然後讓那幫小護士任意蹂躪,你自己選要她們還是要我!」
他的身子明顯一僵,細長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細細的顫抖著。
向堯穗等了半晌,將手中的毛巾扔回臉盆中,緩步走向門口。
手撫上門把,身後傳來他弱弱僵硬且冷然的嗓音,「等一下,我……我要你!」
向堯穗轉身,含笑看著一臉尷尬的陸冊,嘿,早說不就好了!只是看著他那彆扭的樣怎麼有種逼良為娼的錯覺?
重新走回來,拿起毛巾先細細的給他擦洗了一下雋秀僵硬的臉龐,然後掀開棉被,傷痕累累的身體包裹在病服下依舊清晰可見的瘦骨嶙峋。
向堯穗看了眼他一臉赴死的表情,深吸口氣,緩緩解開他的衣扣,身體漸漸呈現出來,只是……真沒什麼好看的,一圈圈的白色紗布包裹住整個上半身,難得可見的肉色都存在於角角落落,一點垂涎的欲望都沒有。
她拍拍陸冊僵硬到不像話的肩膀,說:「放鬆放鬆,一堆爛布你還緊張個什麼勁?」
陸冊忽然睜眼狠狠瞪向她,水亮亮的眼眸襯著緋紅的臉龐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誘惑,隨後可能又因為太過羞澀憤憤的轉過視線,連耳郭都紅通通的。
向堯穗被他看得一愣,頓時也有些尷尬起來,她說話怎麼越來越流氣了呢!不自然的乾咳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這次倒是學乖了,輕輕柔柔的給他擦洗著,再不出言挑釁。
陸冊前段時間剛生過病這次又遇車禍,讓本就瘦弱的身體更加消瘦不少,可儘管如此對於向堯穗來說讓一個1米8多高的少年側身依舊有些吃力,並且他斷了肋骨動作絕不能稍大,一不小心可能有斷了。
向堯穗吃力的扶著他,光潔的額頭一下子就滲出了細汗,她微微喘著氣,看見陸冊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些氣結的鬱悶,真正的白眼狼。
毛巾在水中清洗了一下,開始擦洗他的背部,入目所見讓向堯穗一愣,細細長長的疤痕爬得到處都是,很多還在紗布地下忽閃隱現,她微微皺眉,伸手在上面輕輕撫過,感覺手下的身體顫了顫,她問:「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深川山野,遙遠空靈,「忘了!」
向堯穗抿唇,深深看了眼他背光的身影,隨後更加小心仔細的幫他淨身,若沒看錯,那應該是用細棍抽出來的,而且時間已經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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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繁星滿天,廣袤無垠中帶出一種說不出的空曠感,讓憋悶的胸口瞬間通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