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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敲了敲,「何笙,給我開門。」
等了半晌沒反應之後,一腳踹了上去,吼道:「你信不信我能把門給砸了?」
這下很快門就開了,何笙的臉已經白了一片,只剩眼睛還是烏溜溜的,黑的仿佛要將人吸進去。
袁植喘了口氣,隱忍著淺聲道:「為什麼沒跟我說?」
何笙垂下眼帘,「你最近這麼忙,就沒說。」
他指著何笙結了痂的手肘,「是不是也是她弄的?這人是你媽?」
何笙頓了頓,點頭,「嗯。」
「她要把你接走?」
「嗯。」
袁植突然失控的吼道:「你瞞著不告訴我是不是被她再罵個幾句然後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何笙猛地抬頭,入眼的是袁植難過帶著濕潤的漂亮的眼眸,她小聲且堅定道:「我不走的。」
時間還很早,可是何笙已經穿戴整齊,似乎已經起床很久,這幅幾乎能隨時就走的模樣讓袁植感到心慌。
他定定的看了何笙一會,突然上前狠狠的將人抱住,「我也不會讓你走的。」
何笙被他抱的有些透不過氣,但沒有絲毫掙扎,輕輕環住他的腰,「嗯,我們說好的。」
他們誰也不離開誰。
這天袁植直接送了錢召娣一臉盆冷水,高傲鄙夷的瞅著她,「要接走何笙?你們也配?你們養她了?照顧她了?你們只是把她當奴僕使了!」
他當寶貝似得捧著的孩子被這幫人奴役了那麼多年,現在居然還有臉跑來接人,算什麼東西!
錢召娣這次是一個人來的,她抹了把臉,有心還要再說幾句,但看著袁植那張艷麗又因憤怒而顯得邪氣的臉竟一句都不敢再說出來,最後灰溜溜的走了。
袁植也沒再繼續乖乖上班,他開始算現有資金,思考未來得生活走向,他準備帶著何笙離開這裡,他們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四肢健全在哪都能活著。
自出生到現在經歷這麼多,都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沒理由繼續留在這被人脅迫,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晚上等何笙洗完澡出來,他把人叫到房裡,幫她擦濕漉漉的頭髮,邊道:「何笙,你信任我嗎?」
何笙隨著他的動作腦袋一點一點的,「信啊!」
「那後天我們就走。」
何笙轉頭疑惑的看向他,床頭燈上的淡黃色光暈讓袁植的臉看過去格外的柔和俊美,「去哪?」
「去另外的城市,只有我們兩個。」他重新把何笙的腦袋轉回去,繼續擦著,「咱們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可能會過的辛苦點,但總能撐著走過來。」
房間裡的溫度打的很低,涼快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何笙想像著那樣的畫面,半晌沒說話。
屋內只有空調呼呼的吹氣聲。
過久的沉寂讓袁植的動作緩了下來,心也跟著往下沉,他艱難的開口:「你……不願意?」
何笙才十八歲,平時不亂跑,連市里都不怎麼去,如果把人拎出來往市中心隨便一扔或許都能迷路,會害怕其實......也正常。
這麼自我安慰的想著,何笙背對他連忙搖了搖頭,「我只是太高興了。」隨後轉過身難得主動撲到發愣的袁植懷裡,高興道:「咱們去哪呀?我都沒出去外面過。」
是了,好幾次計劃好的旅遊都被各種因素耽擱了下來。
袁植鬆了口氣把人托抱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笑著問道:「你想去哪?」
何笙的眼睛亮亮的,「有大海的地方,能撿貝殼的。」
「成,那咱們就去海邊呆幾年。」
「撿了螃蟹還能賣。」
「那賣不了多少錢!」
這一晚他們憧憬著不久後輕鬆美好的生活,幾乎沉淪到無法自拔,可有時候現實的殘酷是人所無法預料的。
袁崇陽在他們即將賦予行動的時候帶來了一個人,那人年邁蒼老,步履蹣跚。
客廳站了好些人,袁崇陽目光掃過他們堆放在地上的行李,笑的清淡舒緩沒有絲毫的意外。
袁植防備的和他們對視著,將何笙緊緊護在身後,「有事?」
「沒有。」袁崇陽說的慢條斯理,「只是有人想何笙想念的緊,所以就帶他來見見。」
話落,他側身讓到一邊,讓佝僂的老人拄著拐杖往前艱難移了幾步。
對方穿著泛黃破舊的汗衫,整個人顯得很拘謹,都不敢隨意轉動視線,好一會混沌的眼珠動了動,最後定在何笙身上,表情有瞬間的震愣,緊接著演變為明顯的激動,喉結鼓動著,「何笙啊,不見見爺爺嗎?」
老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從喉間硬擠出來的一般。
周圍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宛如風一吹就能倒的老人身上,下一秒何笙在袁植驚訝的目光下緩慢走了出去,走到何勇為面前,眼底有淚,嘴角一癟一癟的,「爺爺!」
「哎,好好!」何勇為直點頭,黝黑的臉因著情緒的奔騰顏色更深了幾分,拄拐的手顫抖不止。
他不停的抬頭看眼前這個親手帶了十幾年的孩子,但很快又低下去,明明是欣慰和滿足的表情,卻又硬生生摻雜了逃避的矛盾感,何笙站著乖乖任對方不斷打量。
好半晌,等對方情緒稍稍平復一些後,她低低道:「爺爺......也是來叫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