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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植!」吳嬸吼了聲,衝著他的背影,「跑哪去?」
「呼吸新鮮空氣,懶得看礙眼的東西。」聲音已經飄遠。
吳嬸皺眉瞪了那個方向一會,轉向自顧發呆擦著裙子的何笙,嘆了口氣道:「何笙,別生袁植的氣,他本性不壞。」
隨後拿了毛巾過來給她擦了擦臉,「吃飯吧,別管他。」
何笙聽話的重新捧了碗機械的往嘴裡扒飯,吳嬸笑了笑,轉身去收拾別處了,飯是香的,菜是美味的,何笙吃的哽在了喉頭差點吐出來,眼眶熱了一瞬,又恢復平靜。
吃了飯趁吳嬸沒注意的檔口自己去水槽,把碗洗了,一隻碗一雙筷子端端正正的擺在櫥柜上,吳嬸走進來看見愣了下,「洗了?下次放著就行,我會收拾。」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沒事,習慣了。」
吳嬸把碗放進櫥櫃裡,低頭看何笙,稚嫩的雙手和同齡孩子比粗糙很多,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
她道:「在家裡的時候是不是常常幹活?」
「嗯。」何笙應著,「我會幹好多活,吳嬸,以後我都幫你。」
聽話點,乖巧點,多幹些活以後可能就不會再被送走了,她這樣想著。
吳嬸拍拍她的頭,「好孩子。」
之後幫著吳嬸收拾完屋子拖完地何笙回了房,這是她在這個城市要度過的第一夜,往後還有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等著她。
寬大的床鋪,柔軟的仿佛雲絮一般的棉被,這是何笙連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但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到凌晨勉強睡過去,沒多久又被噩夢驚醒,夢裡錢召娣舉著菜刀在後面追她,罵她狼心狗肺,何笙不停跑,跑了很久掉進一個大坑,然後醒了。
薄紗窗外的天還沒亮透,只泛著淡淡的灰藍,何笙再也睡不著,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底下陌生的一景一物,直到天光大亮,她才拿著昨天換下的衣物去了樓下,這裡的室外沒水井,但有一個水頭柱子,何笙端著廚房找來的水盆就著清水洗衣服。
吳嬸聽見聲音走出來,看見蹲院子外的何笙驚訝的微微張了嘴,走到她身邊,「起這麼早,怎麼自己洗衣服?放著吧,到時我給你洗。」
何笙活了十二個年頭,這個時間段於她的一生而言短的微不足道,但自她有記憶開始衣服向來都是自己洗,那個小山里這是最正常不過的。
濕漉漉的手指捏著滴水的衣領,仰頭望著她,何笙小聲道:「沒關係,以前我也都自己洗。」
小孩的緊張侷促感還很明顯,吳嬸便也沒再說什麼,望了眼盆中依舊清澈的水,回身去屋裡拿了洗衣液出來,教了一遍何笙怎麼用後笑道:「等會洗完了再用洗衣機甩干,等天冷了,就不用自己洗了都可以扔洗衣機就行。」
何笙點頭,「麻煩吳嬸了。」
「沒事,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別太生分,有事就說知道嗎?」
何笙扯了扯嘴角,「知道。」
這時院子裡咋咋呼呼衝進一個愣頭愣腦的少年,手中拎著個小籠子,裡面裝著湯糰般大小毛茸茸的老鼠。
「袁植!給大爺死出來!」他一手放在嘴邊對著樓上笑彎著眼吼道。
二樓窗台的白色窗戶很快開了一條縫,劈頭蓋臉扔下來兩隻鞋,咋呼少年左右跳了跳,盯著又瞬間關上的窗戶繼續吼:「你要砸死我啊你,給你帶好東西來了,你這沒良心的。」
二樓的窗戶沒再開,也沒什麼響動回應他,倒是吳嬸笑著道:「守司,拎著什麼東西呢?」
「吳嬸啊!」少年轉頭笑嘻嘻的喚了聲,抬了抬手,「小倉鼠,買著玩的。」
眼一轉看見了一邊也好奇張望著的何笙,他咦了聲,「這黑不溜秋的小孩是誰?以前沒見過呀!長得跟非洲難民似得。」
何笙立馬低了頭,直愣愣的盯著水盆,吳嬸皺眉,訓道:「說什麼渾話呢!有這麼說人的嗎?你學的都學哪去了?」
二樓的窗子又開了,袁植斜倚在窗口朝下望,盯著亂糟糟的頭髮,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嗓音,粗暴道:「還不滾上來。」頓了頓,「帶上我的鞋。」
「來嘞!」何守司吆喝了聲,「你說你剛才扔什麼扔,累的還不是我!」彎腰快速拎起兩隻鞋沖吳嬸嘻嘻一笑,躥了進去。
何守司直奔二樓袁植臥房,進了門將鞋隨手一扔跑到裡面,袁植已經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了床上,眼眸半睜的盯著來人,眼見要往自己床上撲,冷聲道:「離遠點。」
何守司堪堪停了只差一步的雙腳,不屑的撇嘴,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就你乾淨,你可真乾淨,什麼毛病。」
袁植沒搭理他,視線掃著他手中的小倉鼠,逕自道:「你帶這幹嘛?」
被他這麼一提,何守司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又興奮起來,「你不是要和顧威那小子搶呂思思嘛。」他眉一挑,得瑟道:「我給你出的主意,呂思思那小妞就愛這東西,她私下告訴我的,顯然她有心給你放水,我今天特意讓我老爸從花鳥市場帶過來的,怎麼樣?夠兄弟吧!」
袁植沒多大反應的轉了轉他手裡的籠子,裡面黃白色的倉鼠縮成一團在角落蹲著,就跟剛來那女的似得,一股子窩囊勁。
「我不要,你帶走吧,看著煩!」
「別呀,我特意給你買的。」
袁植皺眉看了他一眼,「我又沒讓你買,不然把這放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