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這種窩囊樣卻讓袁植難受的幾近說不出話來,他不能理解何笙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以至於連跟自己說個話都不願意。
他抬手覆到她的腦袋上,柔軟的頭髮,溫暖的觸覺,旺盛的生命體徵讓他激動的幾乎想落淚。
「何笙!」他聲音抖動著,「你……不想我嗎?」
「你不願見到我嗎?我是袁植啊,是因為我吼你所以生氣嗎?那我以後不吼你好不好?」他緩慢的跪在何笙面前,摟住她,嘴巴貼著她的耳朵,「你開口說句話好不好?你抬頭看看我,你看我一眼成嗎?我求你了,寶貝,你吭個聲。」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他捏著何笙的胳膊,嗓子一陣陣反酸,「這幾年過的好嗎?都去哪玩了?有沒有給我買東西?何笙,你有沒有念著我?你沒忘了我吧?你沒忘吧?」
「我們說好的,咱們還要去旅遊呢?你不一直念著去旅遊嗎?現在能去了,誰都攔不了我們了,何笙,我不怕袁重陽了,我有能力了,我終於有能力保護你了。」
他低低的哀求道:「何笙,你跟我說句話,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尊貴的男人,這一刻因著他的姑娘卑微的融進了空氣。
極富年代感的胡同里,正午的陽光灑了一地,落了兩人一身,然而這份觸心的溫暖並沒有消散他們間陰霾的氛圍。
袁植也不再說話,他只是用力抱著何笙,那股力道,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過了很久,何笙開始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濕,然後是低低的極力隱忍的啜泣,聲音抑制不住的越來越大,最後變得聲嘶力竭起來。
原來一個人的眼淚可以有這麼多,原來袁植也會這樣悲痛欲絕的哭泣。
一個人的悲傷可以有多大?
袁植的哭聲里溢滿的悲傷仿佛是從心底一層一層硬生生撕裂開來的,在最後新見天日那一刻,爆炸在空氣里,整個世界都哭了。
胡同口站了很久的兩人這時也難受的紛紛調開視線,袁植忍了三年,這一刻終於落了淚,可那種從心底最深處引發的絕望感讓旁觀者都幾近崩潰。
何守司捂著臉失態的也蹲在了地上,他無法感同身受,卻也難受的無以復加。
等幾人情緒都穩定下來時已經坐到附近一家酒店的套房裡,他們對這個地方不熟,也不知道哪裡適合靜下來坐著說話,以防各位在公眾場合再次失態,還是選了這裡。
顧威和何守司坐在外面看電視,另外兩人呆在一牆之隔的裡間,因為沒門,所以細細的說話聲還是可以模糊聽見。
何笙坐在藤椅上,手裡拿著熱毛巾給袁植敷紅腫的雙眼,雖然泡的像金魚,但絲毫不掩他精緻的美,對方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摟著她的腰,仰頭仔細看何笙的臉。
「當時家裡沒人你怎麼不打我手機呢?」
「號碼沒記住。」從袁植用手機開始她就一次也沒打過,自然沒去記,嚴柏的也沒記牢,唯一記住的座機已經沒人接了。
不過都過去了,儘管遺憾,但袁植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
「肚子餓嗎?我去叫餐上來。」現在已經是下午,他們中飯都沒吃。
何笙拉住他,轉頭看看窗外,「不用了,我……我得回醫館。」
出來的時候一句話都沒留,醫館裡的人該著急了,而且下午會很忙。
袁植重新坐回她面前,「你在那都做什麼?」
「很多,能做的儘量都會幫一把。」
「打雜嗎?就像你今天還跑去買飯一樣。」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那裡只有我最閒,應該的。」
袁植握著她的手,半晌才笑了笑,「嗯,在的時候好好干,過幾天咱們就得回家,讓你們領導好好安排一下工作。」
何笙的面容一僵,想抽回自己的手,袁植力道一緊只能作罷,她低著頭,皺眉不說話。
房間裡很安靜,靜的幾乎讓人感到壓抑。
「怎麼了?」袁植歪頭瞅她,勉強勾起嘴角,「回去後我們依舊可以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吳嬸見到你也一定高興,那會她也傷心壞了,而且現在也不用怕袁崇陽了,他再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何笙依舊不吭聲,他搖了搖她,「何笙?」
「我……」她快速看了袁植一眼,緊緊捏著毛巾,艱難道:「我不能走。」
「不走?」袁植不可思議的重複了遍,隨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告訴我不回去?何笙,你和我開玩笑吧?」
生氣的袁植讓她感到難過,她輕聲道:「這裡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不能隨意拋棄他。」
想想這些年來遇見的人,醫館裡熱情毒舌卻非常照顧她的醫護朋友,跟著廖時出訪走動碰見的那些滿臉感激的病患,還有周遭已經熟識見面會笑一笑打聲招呼的鄰居,一手好廚藝的胡師傅,脫胎換骨已經為人母的陳佳音。
以及那個為她付出很多,在她最難的時候出手拉住她,並再也沒有放開的廖時。
被人遺棄有多絕望他們都明白,她不能對廖時那麼殘忍,他那麼好。
袁植木然的和她對視著,面色僵冷,「我對你不重要了嗎?」
怎麼可能不重要?
可是這樣的重要性不代表她就能隨意的放棄這裡的一景一物,去傷害那個無辜並給予她重大恩惠的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