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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植沒說話,看著她的眼神冷然淡漠,時不時又閃過縷縷說不清的悲傷。
何守司也不贊成的看著何笙,這時走上前戳了戳她的腦門,惱怒道:「你怎麼回事?幹嘛跟那人搞得那麼好?才三年難道你就忘本了?」
這話說的不是一般嚴厲,何笙的笑容頓時一凝,面色暗淡下去,並沒有正面回答他那些問題,而是低低的又說了句:「你們還是去裡面坐吧!」
然後一轉身又躲回了廚房。
何守司低罵了聲:「這丫頭是腦抽了不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這麼厲害?」
顧威道:「你沒經歷過她所經歷的,所以你的說法沒有絲毫根據,若不幸有一天你也走到鬼門關,隨後被別人拉回來,再試著發表意見吧!」
又轉向袁植,鼓勵般的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給何笙時間。」
「可是沒人給我時間。」他沉沉的說了句。
桌上的菜色很簡單,大部分都是素食,但估計都沒什麼胃口,也不會有人真正去計較什麼。
顧威時不時和廖時討論幾句工作上的事,何守司聽得好奇了也會插進來問幾聲,一餐飯倒也不至於吃的太尷尬。
快結束時,沉默很久的袁植突然道:「廖醫生,我想儘快把何笙接走,你怎麼看?」
幾人都停了筷子,面色各異的看著他。
廖時回神後笑了笑,「何笙的家本就在那,回去一趟無可厚非。」
袁植搖頭,「不是回去一趟,是回去後不會再回來。」
廖時淡然和他對視著,「我不准。」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三年前的何笙永遠不會來這個地方。」
「可惜沒有如果,三年後的何笙屬於這裡,我不管她的以前,我只管她的未來。」廖時轉頭看向身邊僵硬的幾乎成石塊的何笙,「你呢?你自己怎麼想?」
何笙握筷子的手緊了緊,這個問題下午在套房她和袁植就談過,自己什麼意思他也清楚的很,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時候當著大家的面還要提出來,她很猶豫,也很鬧心,不是因為答案猶豫,而是怕說了答案,在這麼多人面前袁植必定會更生氣,她不希望袁植生氣,一直以來都是。
廖時也沒催她,撥弄著眼前的竹筷子,很是漫不經心,然而臉上的淡定隨著過長的沉默而漸漸消散了去。
室內很安靜,每個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何笙皺著眉,低低的說:「今天太晚了,我們明天再說成嗎?」
廖時沒開口,袁植卻道:「不行!」他深深的看著何笙,「你跟不跟我走?」
何笙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在意識到避無可避的時候,她盯著桌沿艱難開口:「我不能走。」
袁植沒發火,何守司卻跳了起來,指著何笙,「你說什麼你自己清楚嗎?你還想繼續在這呆著?何笙,這場車禍沒痊癒的是不是還有你腦袋?」
何笙白著臉只搖了下頭,重複了遍,「我不能走。」
袁植按下又要說什麼的何守司,詭異的平靜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就走,如果到時你還是這個答案,我尊重你的選擇,以前的時候每個人都逼我們,現在終於沒人了,總不能讓我來逼你。」
低垂著頭的何笙目光一閃,眸底有什麼漫了上來。
袁植起身推了何守司一把,「走吧!」
何守司很不甘心的吼了聲,「就這麼走?」
顧威拉了他一把,皺眉道:「別說了。」
等他們走出很遠,還能聽到何守司的嚷嚷聲。
屋內只剩了兩人,頭頂是光線並不明亮的圓形燈泡,方桌上原本熱氣騰騰的菜餚都冷透了,而模樣和剛端出來時無多大差別。
何笙一動不動的坐著,手指一下下摳著膝蓋,情緒很低落。
「是不是很想跟他走?」廖時夾了筷冷了的空心菜塞進嘴裡。
何笙搖頭,「沒有。」
「說實話。」
何笙看他一眼,眉眼無力的耷拉著,「你會讓我走嗎?」
「不會。」廖時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我上次給過你機會,問你是不是想回到三年前,你很堅定的告訴我你不走。」
何笙艱難的笑了下,「嗯,所以我不走。」
三年前,太遠了,時間回不去,所以她走不掉。
廖時無視她泫然欲泣的臉,也不管她跟個傻子似得坐在桌邊不知道動一下,逕自起身收拾碗盤,一股腦全部拿到廚房去清洗。
站在水槽前,打開水龍頭,木然看著清澈的自來水嘩嘩的落下來,隨後拿過一旁的洗潔精擠了些進去。
等到雪白的泡沫開始爭相湧上來,緩緩漫過他的手背,廖時臉上的淡定猶如被人重重敲了一錘子,一片片破碎開來,露出明顯的疲憊和沉痛。
何笙心底埋了一個人,他以為隨著年月的推動這個人會潰敗腐爛最後只剩飄忽到無法抓住的模糊印象,可沒想到今天在毫無預兆下發現依舊活著,還活的十分漂亮。
這天之後袁植沒再特意私下找何笙說過什麼,他只是會按時按點來到醫館,坐在一旁看她忙碌工作,有時實在忙不過來也會插手幫一把,他仿佛在極力觀察何笙這三年來的生活步驟,在努力了解他不在的這些年何笙是怎麼度過的。
醫館裡也有另外幾個未婚的年輕女孩,瑤瑤是對袁植最沒抵抗力的,所以袁植和她說話的次數也最多,但內容從來沒離開過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