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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近一年,蘇顏卻並沒有胖,生完孩子躺在床上,單薄的身影反而更消瘦了幾分,因為是破腹產,麻醉過後陣陣疼痛開始不斷襲來,蘇顏白著臉忍著沒吭一聲,司木心疼的不得了,躺在她身側一下下摸著她的臉,連帶著也好幾天沒睡好。
情況緩解後司木低頭貼著她的臉頰,滿足而又憂傷的說了句,「姐,謝謝!」
蘇顏直接轉了頭。
孩子是個女孩,鄒吉芬說長得很漂亮,蘇顏看了卻沒多大反應,小孩五官還沒張開,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
趁著司木離開的檔,鄒吉芬抱著孩子坐在蘇顏的床邊,嘆息了聲道:「蘇顏,想開點,既然有了孩子就要對自己好點。」
蘇顏點頭,「我明白。」
她什麼都明白,這都是命。
孩子睡得有些不安穩,鄒吉芬站起身哼著曲開始在病房裡來回的走,蘇顏看了她們一會動了動身子面向窗外,正好是傍晚,天光一片血般的紅。
一天又結束了
☆、60結0局
十年後。
又一年的春季,楊柳拂岸的日子裡,蘇顏抱著一束花牽著司頁爬上一座小山,最大的一棵榕樹下有個小土坡,灰色墓碑上刻著鄒吉芬的墓志銘,三年前因胃癌晚期治療無效去世,後便葬在了這裡。
她摘下墨鏡,俯身將花放好,黑白照片上的女人一如記憶裡帶著淡定的笑意望著自己,最後的那段日子其實鄒吉芬過的並不如意,蘇顏曾見過病房被子上那被咬破的一個個帶著絲線的破洞,這是疼痛到來時最明顯的體現。
那會她常陪鄒吉芬聊天,聊過去,聊未來,聊了那麼多,最後她留下的那句話卻是:「蘇顏,對不起。」
這句話是替她兒子說的,蘇顏明白,得知鄒吉芬病情的第一天她便為自己的兒子做了個請求,然後在無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蘇顏和司木領了結婚證,並沒有辦酒席,甚至沒告訴除鄒吉芬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蘇顏一次次的妥協,可每一次的妥協都同時加重一份鄒吉芬的心裡負擔。
不愛司木,這個事實誰都明白。
可人之將死再大的錯都顯得微不足道,只是還沒等蘇顏有反應,鄒吉芬就閉上了眼,眼角甚至還有淚。
蘇顏起身,拍了拍司頁的肩,「快跟外婆問好。」
司頁聽話的跪了下去,嬌聲嬌氣的開始嘮叨自己上學現在越來越累了,不過成績越來越好了,她還開始學畫畫和學鋼琴,又認識了很多小朋友,想念外婆煮的水潑蛋了,別人做的都不好吃。
蘇顏聽的差不多了,又拍拍自家姑娘的頭,「好了,走吧,我們以後再來看外婆。」
司頁起身拉住蘇顏的手開始下山,仰頭望著她,「媽媽,我們以後還每年回來看外婆嗎?」
「是啊。」
「就算我上初中上高中也來嗎?」
「嗯,可以請假。」
「那以後能不能讓爸爸也來?」
蘇顏低頭和司頁對視,小女孩黑白的雙眼異常的清澈,眸底是滿滿的疑惑和請求。「為什麼要讓爸爸一起來?」
「媽媽都不知道。」司頁撅嘴,「爸爸沒來可傷心了,上次回到家他在書房呆了整整一晚上呢,我半夜上完廁所偷偷去看了,我看見爸爸在哭。」
蘇顏對司木是依舊有著芥蒂的,有些東西不是說忘了就能忘了,也不是隨便能忘得,這麼多年過來她基本很少和他有交流,司木不無辜,但過得也確實不容易,每晚他解決完需要也都會強制的摟著她睡在一張床上,蘇顏的睡眠一直不好,一度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最後只能依靠藥物進入睡眠,因此她並不知道司木也有離開的時候,那個強制到變態的男人。
「媽媽,媽媽!」司頁拽了拽出神的她,「以後讓爸爸也一起來吧,好不好?我不喜歡爸爸傷心,很可憐的。」
蘇顏看見司頁的眼底已經泛起了淚花,司木對這個唯一的女兒是異常嬌寵的,她明白這兩父女的感情有多深。
「好。」她勉強勾了勾嘴角,「明年讓他一塊來。」
「媽媽真好!」司頁俏生生的說了句。
開車回N市,心裡裝著事蘇顏特意挑了條小路慢慢跑著,路過一座山腳下的小村莊,一片的破爛平房,還有一家破舊的雜貨店。
「口渴嗎?要不要喝什麼?」出來的時候忘記拎上司頁的小書包了,因此一點吃的都沒帶,之前這孩子吃東西幾乎都不帶停口的。
司頁盯著自己手中的遊戲機,頭都沒抬的說:「我要牛奶。」
蘇顏皺眉,「你一直玩這個都不累?想吃什麼自己去挑。」
「不要,媽媽給我挑就好了。」
蘇顏一把從她手中奪過遊戲機,嚴肅道:「自己去挑聽到沒有?」
「哎,我都要通關了,還我還我,會死的。」司頁揮著手嚷嚷道。
「你還能拿這當飯吃?」
「不要不要,我和爸爸說好了等我全打出來了他就帶我去遊樂園玩。」
蘇顏甩手把遊戲機扔到后座,「就不知道學好,你一路都玩多久了?趕快下車。」
司頁狠狠踢了踢腳,大叫,「媽媽是壞蛋。」
「是是是,我是壞蛋!」蘇顏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馬上下來。」
司頁又瞪了她一眼才慢吞吞的開門爬了下去,跟著蘇顏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