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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他的手還尷尬的抬在半空中,頓了頓才緩慢的放下,神色也在不知覺中回到了之前的冷然僵硬,剛才的瞬間就仿佛是錯覺一般。
刑善用手理了理耳畔的頭髮,卻發現並沒凌亂,眼睛再次掃過他蒼白的指尖,心中有了瞭然。
壓下心頭的不自在,起身動了動四肢,道:「我去打熱水!」
拎起床頭櫃旁的兩隻熱水瓶往外走,而他依舊沒說話,只在不易察覺的地方用眼睛專注的看著她忙碌的身影。
再次回去,林遠恆已經來了,精神看起來比昨日好了很多,此時正和林乾在說話,可能是不希望長輩過於擔心儘管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卻緩和了很多,於對自己的幾近天壤之別。
在臉盆上倒好水,試了試溫度端過去。
林遠恆立馬起身過來接手,笑著道:「我來,昨天一晚沒睡好吧?」揚了揚下巴,「早餐放那了,快去吃!」
話落將毛巾擰乾走過去,卻被林乾攔下然後逕自接過緩慢的擦拭了一遍,轉頭的時候故作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刑善。
刑善走過去微微掀起保溫蓋一看,依舊是香味濃郁的雞湯,頓時蹙眉,抿了抿唇,開口:「林叔,下次還是別煮雞湯了!」
「怎麼了?」他疑惑的看向她。
「這個味太大會讓林乾不舒服,還是先從清淡的食物開始比較好!」她指了指一邊的骨頭粥,「試試這個吧!」
「我們之前也有想到這點!」臉上的平靜退下去,「可是吃了米粥後還是會吐出來!」
室內頓時陷入安靜,刑善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塑料碗出神,連這樣都不行?
「我吃!」林乾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弱卻不由讓人一震。
刑善詫異的看向他,好似沒想到他會變得主動,顯然林遠恆也這麼想,回過神後不禁有些激動,連連點頭,「好好好,要吃就是好事!」之前雖說林乾沒有抗拒不過也沒此刻的順從就是。
他直定定的看著木楞的刑善,淡道:「不餵我嗎?」
身子一僵,隨即漫上一陣尷尬,偷眼看林遠恆,對方已是一臉曖昧的神色。
她猶豫不決的抿唇,掙扎了幾秒,最終硬著頭皮舀了一調羹濃稠的白粥,吹了吹餵向他嘴邊。
有些乾裂蒼白的薄唇微微開闔將食物吞了進去,旁邊的林遠恆一陣欣慰,刑善也為他感到高興,自然動作便更加細緻起來。
林乾咀嚼的很慢,可好幾次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刑善一度想要停止餵他進食卻被他阻止了,麻木的硬忍著往裡咽,也不知究竟在執著什麼。
很快四分之一的粥進去了,刑善立馬停了動作,也不顧他的執拗,眉眼彎彎的笑道:「才剛開始,不能吃太多,慢慢來!」
林遠恆甚為認同的點頭,「對,早上就這樣吧,上次說不定就是吃太多了!」
林乾清淡的看著她沒表態。
林遠恆又開口,這次是對著刑善,「善丫頭,快走吧,先回家去睡覺!」
「咦?」她轉過身,故作驚疑的調侃:「林叔竟然這麼快就趕我!」
可能是林乾開始吃東西導致他的心情也好了幾分,爽朗笑道:「是啊,你要夜夜如此我就天天趕!」
刑善撇撇嘴,「其實我身體很好的,通宵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這句倒是實話,和許肖律在一起的時候幫著他經常工作要半夜偶爾凌晨的也有過,想到這神色不禁又黯然下去。
「年輕人就是不知道愛惜身體!」他搖了搖頭,「別貧了,走吧!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嗯!」也沒心思再繼續說什麼了,強笑道:「好,那我先走,晚上過來接您的班!」
他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刑善又轉向靠在床上的林乾,「我先走了!」頓了頓,又說:「晚上給你帶好吃的!」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輕微的點了下頭,又轉向別處,好似剛才的融洽幾乎不曾出現過。
回去的路上路過菜場,刑善特意下車逛了一趟,斟酌的買了些蔬菜和豬肉,又去旁邊的書店買了本菜譜。
再出來便沒有打車,細細的翻看著手中的菜譜邊走回家,這樣一來走到小區門口已是日上三竿。
可能是看得太投入以致沒有注意到周邊的變化,不遠處的斜對面停靠著一輛黑色名貴轎車,此刻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一個人,迅速的朝她走來。
直到近乎眼前她才驀然停住腳步,驚愕的看著面色憔悴鬍子拉喳的來人,除了許肖律還能有誰?
可震動也只維持了瞬間,餘下則成了故作平靜的坦然。
合上書,冷冷的盯著他,此刻竟開始覺得陌生,其實他們昨天才見過面的,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可已生疏的可怕。
胸口又開始泛上濃郁的酸澀和尖銳的疼痛,都說一次錯便可抹掉以前的全部好,可刑善向來不是這樣的人,她常常盲目的只記得別人的好而忽略那份令人難受的壞,所以林乾才能讓她痴痴的追了那些年。
可現在她卻不敢去想許肖律曾經的哪怕一點點的好,那會讓她強制鎮定下的偽裝破裂粉碎,她怕看起來比真金還真的東西結果變成比贗品都粗糙的偽劣。
稍稍側了頭,忽視他的滿懷激動,淡漠道:「許先生,有何指教?」
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