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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乾看著她的目光頓時一凜,如憑空破竹般的鋒利,似乎連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刑善略顯慌亂的將視線轉向別處,說不出原因就是覺得有些心虛,詭異的平靜中原以為他會說點什麼,結果在一聲喟嘆之後什麼都沒有。
他轉身逕自將姚晴手中的購物籃接過,語調平淡的說:「我們走吧!」
然後拉著有些尷尬的姚晴從他們身邊越過,至終都沒再看她一眼,仿佛剛才的情緒激動也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幻覺。
超級市場地面鋪著白色的小方磚,刑善發呆的時候就會對著眼前的東西出神,然後眼睛沿著那東西的邊沿來回的看,就像陷入迷宮似的不斷尋找出路。
視線範圍內的磚塊不多,她的眼睛轉啊轉,看見被貨架壓住的就轉回來,看見被自己腳踩住的又轉回去,來來回回好幾次直到撞上另一雙腳。
她慢慢的抬起頭,發現許肖律正沉默的看著她,刑善眨了眨眼,抬手很不好意思的撓頭,順便也讓攬著自己的手落空,笑意洋洋的說:「呀,我把你給忘了!」
可又何止他呢,只要林乾一出現刑善的世界再不會有其他。
洗髮水最後還是去買了,也不知道是許肖律隱形的安慰亦或是突然良心發現,刑善也沒去問,此刻對著他總有種莫名的尷尬,就像私密的東西被暴露的不安。
結帳完回去,刑善再也沒了剛來時的愉悅,腦子裡都是那兩人不斷變換的身影,驅不走逐不掉,就像夢魘一樣死死的跟著。
姚晴,初到C市時很關照刑善的學姐,為人和善親切,兩人曾一度關係很好。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芥蒂的呢?似乎是刑善將她介紹給林乾認識的時候,一個是自己好友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介紹他們認識根本連個特別的理由都不需要給予。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那樣平和的林乾會為了姚晴對著她吼:「刑善,你別幼稚了,刑家我高攀不上!」
多高傲的話,就連現在想來都覺得異常刺耳,仿似還在耳邊不斷迴蕩。
刑培山曾說過林乾是棵好苗子,要當未來接班人來教育。
還說要收他當義子,當然能做他女婿更好。
那時的刑善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而這些話卻一直沒忘,可沒忘又如何,那個人從沒在意過。
她閉了閉眼,手不知覺的撫上胸口,那麼久的事情現在想來還是有些難受,悶悶的難受。
許肖律慢慢開著車,不時看眼異常安靜的刑善。
說實話這樣落寞染著愁緒的刑善讓他有些不適應,從初次見面到現在印象中眼前的女人一直朝氣勃勃,牙尖嘴利的讓人想抓狂,從不知還能有如此安靜乖巧的一刻,大大的眼眸中都少了生氣。
而讓她變成如此的除了剛才那兩人別無其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刑善和剛才那個男人之間定有著點什麼,而許肖律更不是一般的明眼人。
他慢慢開著車,突然開口問:「你喜歡那男人?」年輕男女間除了情愛他想不出其他。
刑善從窗外收回視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律師也八卦?」依自己對他的了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絕對不會自動探究別人的事情,當然工作除外。
「律師也是正常人,偶爾八卦也不犯法!」他輕飄飄的說。
這倒是,不過刑善向來不把他當正常人,可人家難得關心自己一次若不回答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對方的事情自己也了解的一清二楚,似乎應當禮尚往來。
她手托著下巴輕嘆了一聲,自嘲的笑笑,說:「是啊,很喜歡,不過人家不稀罕就是了!」說完還狀似不爽的憋了憋嘴。
「哦!」他輕描淡寫的應了聲,看著前方的目光深淺不一,「眼光不錯!」
「謝謝!」
——
刑善發工資了,許肖律告訴她的那天晚上她就喜滋滋的跑去銀行查看。
可能月初很多單位都發工資,自動取款機前排對領工資的有好幾人,刑善整整等了二十多分鐘才輪到。
看著磁卡插入,機器發出人工提示音,她就興奮的合不攏嘴,這是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呀,辛苦緊張這麼久終於能看見確切意義上的數字了,這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她輸入密碼,笑眯眯的看著顯示屏,突然眉頭一皺,沒看錯吧?又湊近仔細看了看,順便用力擦了擦眼,還是老樣子。
刑善驚訝的捂住嘴巴,真的多出來兩千元?難道許肖律不小心打錯了?
晚上回到書房,刑善用心的整理著資料,也不知是否是工資起到了激勵作用,動作比平時麻利很多。
手邊放著熱氣騰騰的奶茶,上次去超市順手帶過來的,她抿一口,味道不錯,偷眼看許肖律正皺眉俯首案前,黑色鋼筆一晃一晃快速運動著。
刑善咬唇糾結是否該告訴對方那兩千塊的事,萬一真是弄錯的可能就要還回去,到手的鴨子也就飛了,可不說又覺得心裡不踏實,雖數目不大可也算不勞而獲,用著都不安心。
猶豫好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喂,許肖律!」
「嗯?」他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頭都沒抬一下。
刑善放下茶杯『蹬蹬蹬』的跑過去,湊到他跟前問:「你是不是弄錯什麼東西了?」
他翻著書頁,眼睛不斷在上面搜尋,「什麼東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