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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話清晰徘徊在耳畔。
「我們要個孩子吧!」他這麼說。
葛戈如遭雷擊。
天更亮了些,身後人微微有了動作,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葛戈閉上眼,努力的放鬆著自己。
他靠上來,蹭了蹭她的腦袋,聲音輕如飛煙,「睡著?」
手緩緩的揉她的肚子,「我們去吃飯?」
依舊安靜,半晌後他放開葛戈,輕手輕腳的起床離開。
門被關上,葛戈重新睜開眼,木然的看著前方。
這天葛戈特意去了次藥店,在營業員詭異的目光下買了好幾盒避孕藥。
付款時穿制服的年輕女孩囑咐道:「避孕藥不宜多吃,對身體傷害很大,還是建議男方多注意。」
葛戈點頭,付了錢,「謝謝。」
走出門,迎面的風,天光正好。
她買了瓶水,散步到附近公園坐著,李牧陪伴在側。
葛戈低頭擰開瓶蓋,吃了藥。
李牧快速看了眼。
「別擔心,我吃我的,你匯報你的。」葛戈將藥放回包里,閉了閉眼,就那麼懶懶的坐著。
「李牧,說說怎麼會喜歡席美佳吧!」
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這是存在於很多年前的人,現在想來就跟上輩子似得。
李牧是席家養子,7歲進的門,從小就被當席慕禮左右手培養,這是葛戈知道的全部。
周圍充斥著草木香,安靜悄悄發酵著,樹葉被風撩撥帶出些許聲響。
那句話葛戈也是隨口而出,以為李牧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說了。
「剛來的那會為了快速建立熟悉度,有和席小姐席總一起上過學,陌生人融入一個團體多多少少都會被欺負,有一次我被一個很高的男孩拎著揍,席小姐衝出來幫了我。」
嬌嫩嫩的小女孩霸道的站在狼狽的少年跟前,指著大高個叫囂:「李牧是我的人,你再敢動他一下試試?」
哪怕年紀還小,有些人生來就高人一等,大高個此後再沒揍過他。
葛戈沉默聽著,這時道:「席美佳難道沒為難你嗎?」
「有。」李牧點頭,「但是願意為我出頭的也只有她。」
有些感情太純粹,太懵懂,積存的時間長了,在某一個點慢慢演變成了無法割捨的愛情。
「你知不知道會為我出頭的也只有姜亦?」葛戈盯著手裡的水瓶,輕聲道:「只有他想的永遠是保護我。」
「席總一直很保護你。」
「不,」葛戈轉著手裡的水瓶,「他是一直在強迫我。」
回想一路走來的點滴,從最開始,到現在,沒有一次是葛戈自願的,扭曲的開始最終不會得到正常的結果。
「你有多愛席美佳,我就有多在乎姜亦。」
葛戈轉頭看他,李牧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如果非要說我們欠著席家兄妹什麼,那麼這些年該還的我們都還了,我們失去的遠比他們失去的多的多。」
「李牧,迫害我們的人里也有你的一份,你愧疚嗎?」頓了頓,她又道:「你幫我一把。」
這天葛戈終於再次去了一個地方,那個關押了姜亦很多年的地方,她所得到的消息是姜亦因著表現良好減刑半年,確實提前出了獄,而至於去了哪卻沒人知道。
姜亦會聯繫的人很有限,能聯繫到的葛戈都問了,沒一個人有答案。
為什麼不找他們呢,原因連想都不敢想。
渾渾噩噩從裡面出來,葛戈在馬路邊站了很久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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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葛戈疲憊的躲在衛生間,偷偷吃了藥,隨後直愣愣的盯著鏡子,裡面的人連自己都感覺陌生。
席慕禮似乎真的很想要孩子,最近的頻率很高,高的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她長長的吐出口氣,低頭思考著什麼。
有人敲門,聲音朦朧傳來,「葛戈?怎麼在裡面這麼久?」
葛戈微微蹙眉,好半晌腿軟的走過去開門,光照下她的臉沒什麼血色,眼睛黑亮。
席慕禮摸了摸她的腦袋,「太晚了,我們趕緊睡覺。」
摟著人要走,葛戈腳步突然一頓。
「我們聊聊。」她說。
「太晚了,我們明天再說。」
「不行。」她站在原地,冷淡的看著他,「現在聊聊。」
疏離的態度,淡漠的眉眼,眼底清淺的冷意,葛戈很少有這樣強勢的時候,依稀又有了最開始的影子。
席慕禮淡淡的和她對視,「你想說什麼?」
「等半年後姜亦出來,你是不是會放我走?」
「怎麼突然問這個?」
「好奇。」
都不再是往日青澀的少男少女,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時間划過的痕跡,眼神不再清澈,容貌不再稚嫩。
席慕禮看著眼前這個不管從外貌還是性格都變化頗大的女人,很長時間沒說出話。
「你在最開始說過,往後的事誰說的好,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不管是未來還是以前,我態度從來沒有變過,你是不是要甘心放手了?」
葛戈聲音不大,語速不快,一字一字軟軟的從口中蹦了出來,依舊是記憶里的樣子,沒什麼激烈的情緒,卻總是態度明確。
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了緊,他上前一步,微微逼近她,低下頭,隔著點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