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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戈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認真的看著面前清秀俊朗的少年,想從對方的表情中找出類似於玩笑的蛛絲馬跡,但很可惜,她失敗了。
姜亦居然是在講真的?!
她問:「再買個熊嗎?」
「隨便,也可以是別的。」
「在你生日的時候送你嗎?」
「也行。」
「你生日什麼時候?」
姜亦看她一眼,「12月24號。」
葛戈點頭,算記下了。
她想,之後的日子,她得更好好的存錢了。
生日是平安夜呢,這天出生的孩子老天都該善待他的。
葛戈把碗筷拿去廚房清洗,甩著手再出現時姜亦還沒走。
他靠在外門上,清晨的薄光灑滿他一身,身體線條凌厲而漂亮,目光投在某處,略有些天真的茫然。
葛戈背了書包走過去,擦身而過時,姜亦抬手拎住了她的衣領。
棒棒糖在嘴裡轉了一圈,他盯著驚訝的葛戈說:「我的書包呢?」
葛戈沒做聲。
「幫我拿一下。」姜亦放開她。
葛戈沒動,清亮烏黑的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反常到極點的姜亦。
你來我往,姜亦臉上的輕鬆突然一滯,咳嗽了聲,略帶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轉身自己去拎了書包。
隨後走到葛戈身邊,輕聲說:「走吧!」
葛戈沒動。
「走啊,愣著幹嘛?」少年率先走出去。
瘦長的背影在晨光間暈染。
葛戈低頭看自己腳下,半晌,輕輕笑了。
-
碰到趙美艷是在一個雨天。
烏雲層層遮蓋,大風肆虐,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的落下來。
葛戈撐傘去扔垃圾,伴隨垃圾掉落的聲音,路口的黑色轎車上下來一個人。
一個女人,燙染的頭髮,黑色連衣裙,儘管上了年紀但風韻更甚往昔。
這樣的形象在葛戈眼中是陌生的,當然兩人中間也隔了時間,有幾年沒見了。
女人緩步走來,距離近了,香水味跟著風吹向葛戈。
還算好聞,只是略冷。
「我聽說你從那邊搬出來了,」她撐著純色雨傘,環顧四周,「在這住多久了?住的還習慣嗎?」
聲音很輕,怕嚇著什麼似得。
葛戈只看了她一眼,便轉了視線,盯著垃圾桶旁的一棵翠綠的風雨中搖曳的雜草出神。
從最開始被繼母為難時她對趙美艷極濃的思念,到之後醒悟不會有人來對她伸手拽一把,漸漸的便開始習慣,開始淡忘。
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這個人了。
「我不是搬出來的。」大腦一片空白過後,葛戈說:「我是被趕出來的。」
風還在吹,穿過雨傘,帶著潮意翻捲起黑髮。
視線里都是灰濛濛的,趙美艷表情有些僵。
「我很抱歉,沒有早點來看你。」
「習慣了。」
「......」
趙美艷:「我有我的難處,希望你能理解,我給你點錢,你先用著,以後有事打我電話。」
她說:「有紙和筆嗎?」
「沒有。」
面對葛戈的冷淡,她沒有再多什麼,只略顯狼狽的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紙幣遞給她,又報了兩遍聯繫方式,確定葛戈能記住了,才又說:「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葛戈低頭看著手裡的錢,雨水飄過來,感覺濕冷。
「媽,」她說:「沒有其他想問的嗎?」
「......」
「不問問我之前的生活嗎?」
趙美艷眼眶有些濕,「現在好好的就行,葛戈,媽媽能力有限,如果可以我也想帶你在身邊看顧著,可是我真的沒能力。」
她是二婚,現任丈夫事業有成,有地位,有名望,她能進這樣的家庭簡直是奇蹟,自然也沒什麼地位,她得小心伺候著,以此換來優渥的生活質量。
很累,很可悲,很沒有意義,但可以滿足她對外的虛榮。
她轉身就走。
葛戈看著她毫不留戀的遠去,上車,消失,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走進別墅。
她把錢收好,電話記在一個本子上,但從沒打過。
天變得炎熱,放假了。
郭楠最近迷上一個網遊,時不時拽著姜亦泡網吧消磨時間。
姜亦不耐煩,但也會陪著,不過每天回家的時間很固定。
今天已經過去一小時了,葛戈洗完澡坐在客廳等著,時不時抬頭看時間,微微皺眉。
沒什麼好看的電視,她百無聊賴的一個一個轉。
電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
葛戈嚇了一跳,自她來後就沒聽這座機響過。
一次鈴聲響完,又迅速接上。
葛戈蹭過去,拿起話筒,「餵?」
「葛戈!」是姜亦的聲音,背景音有些嘈雜。
「你在哪?」
「我在醫院,我錢包忘帶了,在我床頭柜上,你去拿一下,然後趕緊來三院,路上小心。」
葛戈沒多說什麼,應了聲便掛斷電話,迅速上樓去姜亦房間拿了錢包。
下樓換了身衣服匆匆出了門。
時間很晚,車子少了很多,她等了好一會才等來一輛。
坐上車,看著窗外迅速閃退的霓虹。
姜亦怎麼會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