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不知道。」姜亦按著脖子,「我去看看。」
「滾,你永遠別回來,你就該死!」杜清尖叫著。
詛咒聽的麻木了,姜亦已經沒有任何表情。
他快速下樓去開門,他有那麼一秒以為會是那個男人,好在不是。
站在跟前的是個矮矮小小的女孩,聲音清淡平穩,好像永遠激不起波紋的水面,她說:「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你不是沒答應嗎?」
「嗯,我不給你工作,但每天這個時間可以過來幫忙一下。」
姜亦的臉埋在陰影里,看不出情緒。
片刻後,他側身,示意葛戈進去。
尖叫聲更明顯,還有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
杜清見到葛戈的瞬間,仿佛影片按了暫停鍵,全都消停了下來。
「小雲......」她的樣子猶如夢中,隨後哇一聲哭了,邊哭邊蹣跚著朝葛戈走近。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葛戈開始每天按時出入那幢小洋房,和張嬸熟悉了,也時常會給她煮宵夜,而和姜亦的交流仍然很少,在外人眼中他們依舊只是前後桌同學,當然本身也確實只是前後桌同學。
杜清的精神狀況在極短的時間裡有了明顯改善,每個人都鬆了口氣。
姜亦送了葛戈一盒水筆,陳彤說感覺見鬼了。
葛戈沒有拒絕,而姜亦自己在用的依舊是從她那借的,葛戈拿了新筆給他。
「不用了。」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輕快的轉著,「這隻雖然破舊了些,但用著還不錯。」
「可是筆芯快用完了。」葛戈放了新的在他桌上,轉回去。
過了幾天,葛戈發現水筆芯換了,外殼卻還是那支,她不太懂這人在堅持什麼。
-
很平常的一個深夜,開門進屋迎接她的依舊是一片漆黑。
葛戈打開自己房間時愣了下,裡面東西本來就不多,此時仿佛狂風過境一片狼藉,她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有人在身後冷冷的說。
「膽子很大啊,越來越出息了。」
她迅速回身,吳曉雯雙手環胸站在身後,表情冷硬。
「還沒睡?」
「睡?你是巴不得我們睡死過去是吧?然後就不用管你成天幹什麼。」
葛戈扶著門,「我聽不懂。」
吳曉雯揚手把東西狠狠摔在她臉上,厲聲道:「現在懂了沒?」
葛戈儘量忽略臉上被東西刮到的觸感,低頭,腳邊散落著小額零鈔,還有不少的硬幣。
「你翻我屋子。」
那是她自己偷偷攢下來放在餅乾盒裡的錢。
「你翻我東西。」
吳曉雯仿佛被狠狠戳了屁股,大聲叫嚷起來,「我翻你東西怎麼了?我不翻還不知道,小姑娘小小年紀居然敢偷藏錢了,你膽子不小啊,你別忘了誰在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讀書,你還好意思偷藏錢?」
「這么小就偷雞摸狗以後妥妥的就是個勞改犯,你還能有什麼出息?」
葛戈雙手握拳垂在兩側,胸口膨脹的屈辱讓她大聲道:「這是老闆另外獎勵我的,我有按時給你錢,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偷藏錢你還有理了?」吳曉雯氣的瞪大眼,更因她少見的反駁而震驚,「獎勵給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我告訴你,你留在這個家就什麼都不會是你的,包括你用的穿的,你最好有這個覺悟,你是寄人籬下,你不是什麼大小姐!」
「我不是寄人籬下,這是我家,我爸爸叫葛風潮!」
伴隨她振振有詞的是主臥室里葛風潮和葛天天的嬉笑聲,殘忍又諷刺。
「呵!」吳曉雯冷笑,面色青白,「你爸?叫的好聽,葛風潮還得聽我的呢,你在這給我囂張?你算個什麼東西?」
葛戈憋紅著臉,眼睛泛酸,「我沒有囂張,我說的就是實話,你隨意出入別人的房間,亂動別人的東西,你的作風才有問題!」
「你這沒媽要的臭丫頭說什麼?!」
「就是你的作風有問題!」
吳曉雯隨手抄起雞毛撣子狠狠往她身上抽去,「你他媽有本事你再說,你再說呀!你還說嗎?嗯?我叫你說,叫你亂說,欠收拾的東西!」
「我沒說錯你憑什麼打我?!」葛戈尖叫道。
「憑你在這住著!有本事有出息你別踏進這個門,老娘愛打就打,打你還是給你面子!」
葛戈能聽到細小木棍揮過來時帶出的風聲,抽在身上說不出的疼,每一下都是一次哆嗦,隱忍的眼淚終於掉了下去,咬著嘴唇不願哭出聲,也再說不出話。
她徒勞的往旁邊躲,疼痛卻不曾消失分毫,不是沒被打過,這麼狠的還是第一次。
吳曉雯一連抽了十幾下,將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扔,氣喘吁吁的擼了把頭髮。
指著縮在角落的孩子,「沒媽教育我來教育,今晚就是讓你長長記性,下次要讓我知道你再偷藏,立馬給我滾蛋,你也不用讀書了,讀個屁書!」
罵完,扭身進了臥室。
葛戈坐在冰涼的地上,一身的狼狽,不斷上涌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抖。
她睜眼看自己粗糙的雙手,好半晌緩慢的將臉埋進去。
整理完房間,因身體不適一晚上幾乎沒睡,第二天葛戈精神很不好。
陳彤問她是不是生病了,葛戈只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