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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演員之後,儘管再怎麼十八線,她也沒想過到這兒來。不知道衛朗那個歸國華僑,是怎麼找到這一處地方來的?
林鴛心中好奇,推開木門,立刻有長相清秀的侍應生迎過來:「林小姐,您好。」
看來,如今她的知名度很不賴嘛。這麼昏暗的燈光,她還帶著鴨舌帽都能給人一眼認出來?
「衛先生約的包間。」只是,這裡空空蕩蕩,除了她之外一個客人也沒見著,真的有必要預約嗎?
侍應生應著:「好的,請跟我來。」
這是間獨立的小院,院中間像舊時大戶人家的後院戲台,搭了個半人高的舞台,四周錯落的擺放著一些桌椅,嵌在高高低低的灌木中,就連照明的燈也半掩在樹葉之間。隔了一圈灌木,是小半圈兩層高的小樓,都有露台設了桌椅面朝中央的舞台。
此刻這院落小樓都隱匿在半明半暗的昏黃燈光里,隱隱有唱片機的悠揚樂聲傳來,小樓一層對外的廚房裡還能見到廚師忙碌的側影——但除此以外,再看不到一個客人。
侍應生領了林鴛上二樓,恰是看向舞台方向最好的一間,桌上清新的白玫瑰映著燈光泛著暖暖的肉粉。
林鴛正托腮出神,忽然燈火全滅,她剛要起身,就聽見之前隱隱約約的唱片聲化作了吉他撥弦的輕響。院裡樹上的照明燈滅了,轉而亮起替滿天繁星似的細碎燈光,在層層疊疊的樹葉間零星散落,光影明滅,如夢似幻。
吉他的旋律越發的清晰。
居然是……生日歌?
「這句生日快樂,時隔了十二年,原諒我,缺席了這麼久……」
是大神的聲音?林鴛詫異地扶著圍欄朝下張望,可光線極弱,舞台中央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她起身想下樓,卻聽見葉景琛的聲音繼續通過音響傳來:「但是,是你的總歸會回來,所以,我回來了。生日快樂,親愛的小林子。」
燈光瞬間打開,投射在舞台中央的圓形區域。
林鴛這才看清了闊別多日的大神,他抱著一隻木吉他,正坐在舞台中央的一隻高腳椅上,穿著一件純白的襯衣,袖口輕挽,此刻正一面輕撥琴弦抬頭朝閣樓上望著她微笑。
4月17日,她的生日,這麼多年,她只有在填寫資料卡的時候才能想起的生日。
十二年前,最後一個給她過生日的人,也是大神……
仿佛一個輪迴,像那年他捧著一隻蛋糕站在她家樓下叫她,此刻他抱著吉他坐在最亮的地方,坦坦蕩蕩地告訴她「我是你的」。
林鴛想笑,卻又鼻頭髮酸,又是微笑又是忍著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簡簡單單的一曲生日歌,大神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與平日面對面說話時略有不同……好像帶了一點點鼻音,聽得林鴛心底酥麻麻。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莫名其妙地跳了音,她才忍不住笑起來——他這一定是現學現賣吧,連生日歌都能彈錯。
葉景琛不好意思地一笑:「獻醜了。」
「挺好的,起碼沒走音。」林鴛笑嘻嘻地扶著欄杆說。
葉景琛將吉他朝身邊一放,輕盈地自舞台躍下,三兩步消失在樓梯口。沒多會兒,他就出現在林鴛面前,領口微敞,露出誘人的鎖骨,走到她面前問:「什麼是起碼沒走音?你聽我唱歌走音過嗎?」
「有啊,」林鴛雙手撐在欄杆上,任由他欺近,仍舊面不改色地笑話他,「那次在KTV,你喝了酒,唱三萬英尺破音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她還以為自己忘了呢,沒想到一提就立刻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一次,他跟爭相向他告白的學姐說「我有心儀的對象了」,然後還假意吻了她。後來,她一直以「大神喝了酒,唱歌都破音,一定是醉了」來搪塞自己,不要再去計較他的「告白」。
葉景琛卻低頭一笑:「你還記得就好,我還怕你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我的第一次告白。」
林鴛猛地抬頭,告白?那明明是個玩笑好不好……
葉景琛受傷似地捂住胸口:「你居然拿它當玩笑。」事實上,當初那一句「我有心儀的人」之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連他自己也拿不準。年少的時候,誰沒有過懵懂的歡喜?對當時總愛跟前跟後的小包子,他的感情是複雜的——憐惜,歡喜,不捨得交雜在一起。
究竟這其中有多少是愛情,十八歲的他分辨不出,二十八歲的他寧可相信,那是愛情的萌芽。
林鴛看著影帝先生浮誇的演技,配合地……給了個甜甜的笑。不去糾結當初的真假,只握緊手心的幸福——這是她對愛情的理解。
葉景琛伸手,將微笑的女友攬入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說:「好久沒見,想沒想我?小壽星。」
「嗯,想。」乖巧地貼在他胸前,感覺他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這裡沒有關係嗎?」雖然看起來是包了場,可是還有許多工作人員在,大神不怕明天就新聞滿天飛了嗎?
「好兄弟開的店,」葉景琛下巴擱在她柔軟芬芳的發頂,「從上中學,我就在這裡了,他們早就見怪不怪。」
「哦……」她沒有來過,即便是做他小跟班的時候,他也從來不讓她跟著出入這類場所。
下巴在她髮絲上揉一揉,葉景琛笑著說:「知道當年你就有遺憾,這不是來給你彌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