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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融笑,「你們現在還刷BBS?」
「刷。」
「還跟隔壁B大掐架?」
「掐。」溫婉一本真經地說。
段融又笑,說起這家店的歷史,「這是我讀研究生的時候開起來的,原來的時候是一家歌舞廳。」
歌舞廳這個詞現在不大能聽著了,九十年代的時候是最時髦的事物,到新千年就式微了。
段融大院子弟出身,家裡管得嚴,一直到大學才接觸這些老爺子嘴裡「腐化墮落」的地方。猶記得第一次跟幾個兄弟來這裡「嘗鮮」、第一次摟著姑娘「蹦擦擦」的場景。
後來歌舞廳拆了,大學的哥們兒也已風流雲散,兄弟們還好生在企鵝群里感慨了一番。段融輕輕地嘆口氣。
溫婉跟著他的節奏問,「聽老師說,您上學的時候鋼琴獨奏是學院晚會的壓軸戲,莫非您那會兒來歌舞廳當琴師兼職?」
段融被溫婉這腦洞逗笑了,「那倒沒有。我們那會兒去歌舞廳已經是很出位的事了,」僅次於黑燈瞎火去錄像廳,這後半句段融當然不會跟小姑娘說出口,「真去這種地方兼職,會被家裡打斷腿。」
段融有些感慨地說,「我們跟你們這一代不一樣,你們才是完全自由的一代。」
溫婉求人辦事,說話特別有眼力勁兒,「我們是一代人啊,師兄。」把重音放在最後兩個字上。
段融又笑了,目光直直地看進溫婉的眼睛裡,溫婉只管眯著眼睛笑。
段融笑著避開眼,喝茶。
服務員進來上菜。
考慮到季節因素,於生魚片之類經典生冷菜品外,段融點了不少熱菜,還特意為溫婉點了一道甜口兒的湯。
段融晚飯一向吃得不多,主要照顧溫婉吃。
也只有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吃東西。
溫婉只管吃,間或閒扯兩句日本料理法國料理之類或者學校的變遷八卦,並不提項目的事。
段融對溫婉的評價又提了一級,倒是個能繃得住的女孩子。
溫婉放下筷子,開始喝茶的時候,段融主動說起荇黃素項目。現在項目多,規矩嚴,想要「法外開恩」除非是極特別的情況,而明顯,荇黃素這個項目不處於這種極特別的情況。
溫婉再能繃著,臉上也流露出失望來。
段融心裡柔軟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溫婉抬起眼。
段融翹起嘴角,「今年為了查那些弄虛作假的,多加了一個審查環節,不是什麼秘密,馬上就公布了。如果別的查出有紕漏,你這個就有可能入選。」段融再安撫一句,「我幫你盯著。」
溫婉必須承這個人情,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師兄。」
「都叫師兄了,就別客氣了。」段融笑道,「你開車了嗎?」
溫婉搖頭。
「那你稍等,我去趟洗手間,一會兒送你回去。」
溫婉答應著。
段融站起來,略停頓了一下,笑道,「當座山雕果然是個技術活兒。」
溫婉笑,其實自己也腿麻了,都是能忍的人啊。
段融臉上帶著笑意,拉開包間門,突然愣住。
溫婉扭頭。
門外是一男一女,都長得很體面,尤其那位女士,短捲髮,天鵝頸,一身格子香奈兒套裙,優雅得很。
女士也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掃了一眼包間裡面,恰與溫婉目光對上,溫婉微笑著點下頭,女士也略彎嘴角點一下頭。
段融先恢復過來,溫聲道,「跟朋友來吃飯?」
女士道,「嗯,我們先走了。」並沒介紹兩位男士認識。
段融點頭,「路上小心。」然後目送兩個人穿過走廊,走下仄仄的樓梯。
氣氛有點詭異——溫婉猜測,莫非是舊情侶?「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那種?①
段融在車上給溫婉揭曉了答案——「門口遇見的是我前妻。」
溫婉點下頭,不方便置評。
沉默了一下,段融道,「不知怎麼就漸行漸遠了。」
溫婉不知道怎麼安慰,但再不說話又不合適,只能拽一句網上的句子來搪塞,「如花美眷,終究敵不過似水流年。」
段融被溫婉的文藝腔逗樂了。
其實段融和妻子君攸寧還沒離婚,但已經分居不短一段時間,因為是段融提拔的考察期,考慮到影響,兩人沒去辦手續。段融下意識地沒提這些,反正目前跟真的離婚也就差個章了。
到溫婉家樓下,段融站在車外,「上去吧,我看你開了燈再走。」
溫婉點點頭,禮貌周全地跟段融道了別。
上了樓,溫婉開燈,來到陽台,對段融揮揮手,段融笑一下,也揮揮手,鑽進車裡,走了。
看著消失的汽車燈光,溫婉有點遲疑,段融——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思?
以溫婉的社會經驗,段融這種男人,實在不是會花時間等只見過兩次的師妹,還主動包攬麻煩上身的人,而且今天氣氛……真是有點曖昧了。
溫婉不知道如果他真有這個意思,自己該怎麼辦。無可否認,段融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但他不符合自己的擇偶標準,他的職業、他的婚姻狀況……撇開這些不談,即便他是理想中的男友,在有求於他的時候,開始一段關係,溫婉也會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