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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年去了,關於荇黃素項目的事,王平對底下的暗流涌動,不是不知道,但「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只要項目能做下來,誰做都可以,但老先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溫婉這個小姑娘自己扛了下來。現在她又通過了審查,王平就想見一見她。
對溫婉,王平還是有印象的,跟在永年後面,不大愛說話,長得一副聰明相。她的論文,王平也有印象,在他們這一代,算是很靠譜的了。
溫婉坐在王平對面,略有緊張地等著老先生的訓示。
「永年像你這麼大時,才開始讀博士,科研也才開竅。」老先生用憶當年來開場。
溫婉笑一下,跟老先生說起那張老照片,「我看過一張照片,您坐在中間,旁邊有周老師,還有秦老師、蔣老師他們。」
王平一生不知道跟學生照過多少合影,別說溫婉只是口頭毫無特徵地描述,就是把照片擺出來,王院士也不一定能想起照這張照片時的場景——但他能想起二三十年前的歲月,每年畢業季,跟一群風華正茂的學生一起拍照,陽光那麼烈,每張臉都那麼年輕,然而現在包括永年在內,已經有好幾個都不在了。
「那時候,小秦嚴肅,永年最有人緣,小蔣他們有什麼事都找永年。」
溫婉腦補了30集山門師兄弟相處日常,秦老師是身負重任的大師兄,周老師是好說話的小師兄,蔣老師是傲嬌的小師妹,不由得笑起來,眼睛裡卻泛起濕氣。溫婉趕緊低下頭,怕老先生看見。
「孩子,你很好,這個項目好好做,人手不夠或有別的什麼事,去找你秦老師,找小蔣也行,小蔣就是嘴不好,其實心軟。或者來找我,」老先生嘆口氣,「我總還能再看顧你們一段時間。」
老先生一番對後輩的拳拳愛護之心,溫婉點點頭,「您多注意身體。」
老先生點頭。
溫婉辭別了王平院士出來,腦子還被傷感和情懷占著,卻在實驗樓前遇到白萍和肖建,他們倆正在花壇邊兒說話。白萍滿臉的陰鬱。
溫婉冷漠地跟他們點下頭,正要走過去,被白萍叫住。
「溫師姐,還沒恭喜你呢。」
溫婉回頭,「謝謝。」
「師姐,聽說有不少項目都沒通過審查,我們實驗室就有一個沒通過。」
這個沒通過的項目恰有很大部分是白萍做的前期準備,所以她承受了郭順銘持續的怒火攻擊。
郭順銘平時對白萍挺客氣,對她要求也不像對別的學生那麼嚴,至少沒在畢業季,要求她再出一篇SCI,有什麼好事也想著她,所以這次白萍有點受不了了。
就在剛才,郭順銘指著白萍交上來的一份初稿罵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學生,你的智商只有在買表買包的時候才在線嗎?那你為什麼來讀博士?在家當大小姐不是更好?」郭順銘把稿子摔在桌子上,「搶來的男朋友不能白搶,讓肖建給你改!」
白萍當場就飆淚了,跑出來找肖建。肖建才哄得差不多,溫婉回來了。
白萍覺得自己被郭順銘訓斥,跟溫婉關係很大,再加上之前的「梁子」,此時火氣怎麼壓得住,「溫師姐能不能把『破格』通過審查的秘訣跟我們說說啊?」重音放在破格上。
溫婉略彎嘴角,「可以啊,秘訣就是『兢兢業業,精益求精』。」
白萍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
肖建拉她,「好啦,萍萍。」又對溫婉說,「她情緒不大好,你別在意。」
白萍跺腳,「不就是因為你搭上那個段處了嗎?權色交易,裝什麼盛世白蓮花!」
還沒待溫婉說什麼,實驗樓門口傳來一聲呵斥,「行了,丟不丟人?都回去。」
是郭順銘。
白萍甩開肖建的手,跑回實驗樓,肖建對郭順銘點下頭,又看一眼溫婉,也走了。
「別在意,我最近對他們有點緊,小姑娘有點受不了了,到處撒氣。」郭順銘很通情達理地跟溫婉解釋,「之前啊,對他們太縱容了,古人說的『愛之適足害之』很正確啊。」
溫婉略提一下嘴角,「您說的是。郭教授,我回去了。」
「回吧,回吧。」
溫婉與他擦肩而過。
郭順銘回頭看著溫婉的背影,從衣兜里掏出香菸,拿出一根,走去小花壇邊兒上,點著火兒,抽起煙來。
溫婉沒把這種沒影兒的羨慕嫉妒恨當回事,後來事情鬧大了,才後悔莫及。
有人在一個流量很大的論壇發帖:《A醫大女博士後權色交易,實在不堪》,題目取得勁爆如斯,很快就蓋起了高樓。
這回倒不是王媛媛告訴溫婉的,是另一個師妹。
樓主用編小說的口吻說了溫婉與段融的相遇、曖昧和「交易過程」,不乏細節描寫。七分假裡也有三分真,比如周永年喪禮上,兩人相遇,但兩人當時只是點個頭的事,在帖子裡,倆人已經勾搭上了。
後面也有質疑的,「人家的細節,你怎麼知道的,編,看你編。一看就是紅眼病兒。」
也有人表示,「無風不起浪,不然憑什麼『破格』?現在的『破格』不說百分百有問題,但一半以上是沒跑了。」
有人要求上照片,讓大家鑑定鑑定夠不夠「交易」的。
有人說要求上照片的不地道,這是侵害別人肖像權。
更多的是要求上「石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