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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來。」
姚珏故意約助理和造型師在一樓鬥地主,為的就是讓同住樓里的另外兩人看見他們早早離開宴會廳,之後又以瞌睡為由,各自回房。
這棟樓的攝像頭壞了,姚珏不用躲避監控就能離開。凌晨的山莊很安靜,除了宴會樓還時不時傳出歡笑聲,其餘樓棟都淹沒進夜色里。
姚珏來到約好見面的地點,將長杆藏進草叢中,自己也躲在石頭後。不久,康萬濱果然出現了,警惕地四下打量,朝右邊那棵最容易藏人的樹走去。姚珏正是在這時迅速跳出來,一桿子將康萬濱敲倒在地。
康萬濱吃痛低罵,頭暈目眩讓他的行動力大打折扣,姚珏趁機將他捆縛起來,用布、膠布封上他的嘴,毫不猶豫地將他滾進養殖湖。
落水聲很沉悶,康萬濱被堵在喉嚨里的呼救更是沉悶。姚珏以平生最大的勇氣,用長杆將康萬濱推遠,又數次擊打康萬濱的頭。
康萬濱絕望地在湖中掙扎,每次靠近湖邊,又被他推遠。漸漸地,康萬濱力竭,湖中出現一連串氣泡。
他知道康萬濱已經死了,用繩子將康萬濱拉到岸邊,砍下他的右手,撕掉膠布,一腳踹往湖中,再用長杆將康萬濱的屍體儘可能推遠。
做完這一切,他換上另一雙鞋,將沾滿污泥的板鞋扔到兩公里遠的坡洞中。再回到宴會樓外,把手扔上去。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姚珏苦笑,「那就這樣吧,我殺人了,請判我死刑。」
季沉蛟卻問:「你的同夥是誰?」
姚珏一愣,神色突然變得很不自然,「什麼同夥?」
「我們在現場還發現了一組足跡,兇手有兩人。」
「不!只有我一個!」
季沉蛟沒說話,倒是姚珏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中不安起來,又解釋:「可能是其他人的足跡?那裡又不是什麼禁區,誰都能去的。」
季沉蛟:「你看見那些足跡了?」
姚珏頓了幾秒,「是,看見了。」
「看見你還敢在那裡對康萬濱下手?」
「啊?」
「有人去,說明那裡並不偏僻,你就不擔心在你作案時,突然有人出現?」
姚珏瞬間坐直,眼神慌張,「我不知道,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人是我殺的,只有我一個人。」
之後,姚珏不再回答。
季沉蛟讓隊員帶他去休息,也讓隊員們輪流休息。此時天都快亮了,嫌疑人認罪,但案件似乎又多了一重迷霧。
姚珏一定在包庇什麼人。
起初看見那兩串重疊在一起的足跡時,季沉蛟就覺得奇怪。除非路窄得沒法走,不然不會出現這種足跡。
姚珏說是他一個人殺死康萬濱,但論體型,姚珏實在不是康萬濱的對手,就像偷襲敲暈了康萬濱,康萬濱也不是沒有機會反擊。
再者,姚珏的動機看似充分,但仔細思考起來其實很矛盾。他說他現在已經不在意名聲,對於一個不在意名聲的人來說,他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不錯。那他為什麼會在這時想不開,要殺死康萬濱復仇?
還有,他也知道這場party是曝光康萬濱的好機會,那他為什麼不這樣做?反而要殺死康萬濱?康萬濱居然還信了他?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動機,一念之差下做出任何事都不稀奇,那切實的物證就更加說明這案子不簡單。
姚珏在湖邊砍斷康萬濱的右手,泥土裡有血跡,但姚珏的鞋子上卻沒有。他事先知道要扔掉鞋子,並且準備了備用的鞋子,那為什麼不連衣服一起處理掉?
他能保證自己衣服上沒有血跡嗎?
事實上,衣服鞋子確實都沒有染血。
這一點與姚珏的陳述是矛盾的,很可能砍掉康萬濱手的人不是他,他和另一人共同制服了康萬濱,又或者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動手,只是盯梢。而現在,出於某種目的,他咬死自己就是兇手,現場沒有第三人。
這人會是誰?
哭哭啼啼的助理嗎?不像。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造型師?造型師是去年才為姚珏工作,似乎只有很普通的關係。
刑警們幾乎都是一宿沒睡,天亮時,又一批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的人獲准離開楓意山莊。姚珏也要被送到市局接受進一步調查。
清晨的風有些涼,凌獵在重案隊的臨時休息室睡了個好覺,這會兒居然還打哈欠打出了眼淚花。
不遠處的停車壩里,一輛輛車正帶著人下山,另外還有十多人正在等車。凌獵正定睛看著,身後傳來季沉蛟的聲音,「你坐這輛車回去。」
凌獵:「行行行,這就走。」
季沉蛟還有事,不跟他廢話,他卻說:「你們抓到兇手了?」
「警察的事,群眾少打聽。」
「嘖,又陰陽怪氣。」凌獵像睡飽了的貓,笑得很愜意,「兇手為什麼會把死者的手丟到蝦殼裡,還非要在小龍蝦養殖場淹死死者?」
季沉蛟轉身。這是很有儀式感的兩幕,其中或許藏著重要線索。
凌獵:「其實淹死在小龍蝦養殖湖裡差不多就夠了,砍手扔到蝦殼純屬多此一舉。他很可能是擔心你們不明白小龍蝦與死者的關係,再來劃個重點。」
季沉蛟:「那你說,死者和小龍蝦有什麼關係?」
凌獵:「可能死者自己都不知道,否則他應該不會輕易到小龍蝦養殖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