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頁
督察看見行李包,「這是?」
「幾件衣服而已。」季沉蛟說:「沒夾帶別的東西,不信你們打開檢查。」
凌獵都睡著了,在夢裡吃麥當勞,卻突然聽見開門聲,督察放下行李包就走,他罵罵咧咧打開,翻了會兒唇角翹起來,拿出其中一件襯衣抖了抖。
「夏誠實,你怎麼把自己的襯衣加塞進來了?」
天亮之後,市局的調查各自推進,謝傾一整天不見人,據說是和蕭遇安一起,與督察隊周旋。
唐旗這邊,由於遺體早就火化,無法確定他的精神失常是否和「雪童」有關。季沉蛟申請了入戶搜查,一無所獲,唐妻也無論如何想不起唐旗接觸過什麼奇怪的人。
這三起案子很可能無法查到底,它們預示著「浮光」更可怕的動向。
喻氏集團那邊,現已查清的是喻氏為「浮光」提供洗.錢和走.私的便利,沙曼負責的海外項目多有經濟問題,她本人在國外養傭兵,讓他們非法入境。
喻潛明在調查中病情加重,再次提出想見季沉蛟一面。
季沉蛟在斟酌之後還是去了。
喻潛明這次並不遮掩勝利的喜色,輕輕叫他:「小戈,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小戈,喻戈。
這是夢裡他總是聽不清的名字,從喻潛明嘴裡聽到,他卻只覺得噁心。
「當年為什麼讓喻勤去L國?」季沉蛟問:「你們都知道那不是一個未成年少女能夠安穩生存的地方。」
喻潛明長久地看著季沉蛟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妹妹年輕時的模樣,「你不是已經猜到答案了嗎?」
季沉蛟說:「因為你的嫉妒。」
喻潛明干啞地笑起來,笑得接連咳嗽,「沒錯,我希望她廢在那裡。但她不僅回來了,還企圖從我手中奪過喻氏。」
「你早就知道回來的不是喻勤。」
「不,我不知道。」
季沉蛟不信。
「孩子,我沒必要再騙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被喻勤牽著鼻子走,直到去年,我才開始懷疑她的身份。那時我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我想在我死之後,給我的派系生存空間,所以我才想利用『浮光』除掉她。」
說完這番話,喻潛明仿佛不剩多少氣了,他閉著眼,明明還沒有老去,但大半截身體已經被埋入黃土。
季沉蛟問:「當年……沙曼帶我回來之後,我為什麼會失蹤?」
喻潛明顫抖著睜開眼,「你將成為喻家的禍患。」
季沉蛟:「什麼?」
「喻勤不肯說你的父親到底是誰,喻家除了我,還有不少人去L國調查過,那麼大的陣仗,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喻潛明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季沉蛟想到一個模糊的答案。
喻潛明:「你的親生父親,很可能是個不普通的人。」
季沉蛟感到心臟一陣收縮。小時候,他時常感到自己的血管里流淌著邪惡的血。
那是來自他的親生父親?
「你記不得了吧?」喻潛明用手比了比,「你只有這麼大一點兒,就不像個正常孩子。你不哭不鬧,也不會笑,像是有情感障礙。我們都不知道,你會成長為一個什麼怪物。」
季沉蛟捏緊拳頭,「所以你們將我扔掉?」
「我不知道你還活著。」喻潛明冷淡地笑了笑,「那時,我們希望你死去。但很顯然,僱傭的人很不盡職,居然讓你活了下來。」
季沉蛟深呼吸,讓自己平靜。連起來了,喻潛明的證詞加上沙曼死前對凌獵說的話,他為什麼被拋棄,失去到福利院之前的記憶,後來喻潛明又為什麼要接一個小孩扮演喻戈。
僅剩下的疑問是,喻家僱傭的殺手為什麼會在料理一個小孩時失手?他的親生父親是誰?
但這些,喻潛明無法給他答案。
也許是死期將至,喻潛明對這一生的是是非非都已經釋懷,他看著季沉蛟,眼裡儘是流露出欣慰和不舍。
「你到底是我們家的血脈,能再見你一面,我很開心。」
季沉蛟俯視著這個精明的、作惡無數的將死之人,無法產生一絲共情與同情。
但喻潛明最後這番話提醒了他一件事,他的父親是誰?
不止,如果沙曼對凌獵說的是事實,當年喻勤是主動離開,那喻勤現在還活著嗎?
這一對男女有沒回過國?攪動過風浪?
重案隊的氣氛和往日不大相同,季沉蛟一到就感覺到了。沈棲急匆匆跑下樓,差點撞到季沉蛟。
「跑什麼?」季沉蛟攔住人。
「哥!」沈棲激動道:「我哥出來了!我去給他買冰可樂!」
聞言,季沉蛟立即往樓上跑去,還在走廊上,就聽見凌獵的聲音。
闖進辦公室,只見凌獵穿著一件大一號的襯衣,衣袖挽得老高,正在跟梁問弦、席晚他們數落督察隊沒人性。
梁問弦首先看到季沉蛟,朝凌獵抬了抬下巴。凌獵轉過身來,與季沉蛟四目相對。
「Lin……」
季沉蛟剛開口,一個完整的字還沒有叫出來,凌獵就狠狠甩了個頭,拿後背對著他。
季沉蛟僵在門口,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凌獵剛才明明看見他了,卻不願意搭理他,肯定還在生氣。但凌獵穿的衣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