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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獵在小歡臉上看到茫然, 她像是無法理解趙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嫌疑人。她還太年輕了,剛剛從象牙塔踏入社會。而她這個年紀的人, 接觸網絡早已成了習慣, 網絡上現在有一個趨勢——好人不能做一點壞事, 壞人做的所有事都是壞事。
非黑即白,不允許混淆。
凌獵在手機上點了點,將匕首圖放大, 擺在水杯旁。
小歡:「這是?」
凌獵說:「這是從趙皆家中找到的戶外匕首,經過我們痕檢師的比對,正是它破壞了橫索橋。」
小歡捂住下半張臉, 眼淚決堤般地流下來。是震驚、恐懼、後怕。差一點, 她就要踏上那座索命的橋, 她的朋友小辛從橋上掉下去, 已經身亡,是趙皆因為她膽子太小,讓她最後上橋,她才逃過一劫。但那個好人,她一廂情願信任的好人,居然是最可怕的魔鬼!
審訊室,面對戶外匕首這項關鍵物證,趙皆只是看了一眼,連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季沉蛟盯著他的反應,知道他什麼都不會說了。
不會解釋失蹤的十幾天是去幹什麼,不會解釋在「浮光」暗網上接觸了什麼人,不會解釋匕首的來歷,更不會解釋破壞橫索橋的動機。
趙皆低垂著眉眼,摘掉眼鏡之後愈加顯得瘦削。
季沉蛟忽然說:「你認識張春泉嗎?」
趙皆抬起頭,有些困惑,「誰?」
「一個夏榕大學的學生,學材料的,前陣子在學校投湖了。」季沉蛟下巴往物證袋上一指,「在他的宿舍,我們也發現了一把差不多的匕首。」
趙皆皺著眉,像是正在回憶。
季沉蛟將物證袋拿過來,凝視著刀柄上一個看上去並沒有多吸引眼球的標誌。
那是一座坍塌的高樓,但每一顆塵埃都是方塊,很像數碼。
當初席晚找到張春泉的匕首,還以為這是個什麼商標,也沒去細究。
而現在識圖比對,並不存在這樣的商標。
審訊室突然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季沉蛟挑眉,目光筆直射向趙皆。
趙皆眼中出現難以置信的神色,「是他?他自殺了?」
季沉蛟說:「你認識他?」
趙皆的嘴唇動了幾下,眼中暴起怒火。他的憤怒來得莫名其妙,張春泉自殺了,關他什麼事?
但趙皆沒有回答,他瞪著的眼漸漸耷下去,輕蔑地笑了聲。季沉蛟從口型判斷,他剛才說了一個詞——「廢物。」
「浮光」暗網好似一片灰黑色的霧氣,它們醞釀的罪惡在裡面閃光,它們又成了這些罪惡的保護傘,讓警方成了霧氣中迷途的羔羊。
雍輝豪,唐旗。
張春泉,趙皆。
去年的十一月,今年的八月。
它們被拉扯到一起,這期間發生的事徹徹底底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季沉蛟夾著一支煙,在白霧中緊鎖雙眉。
「小季,來看我打聽到什麼。」凌獵在季沉蛟肩膀上拍了拍,這一下力氣不小,差點把季沉蛟的煙拍掉。
菸灰落下來,掉在褲子上。季沉蛟趕緊撣了撣,轉過身。
「失蹤案的篩選有結果了。」凌獵將一疊紙丟在季沉蛟面前,「其中一起發生在冬鄴市。」
季沉蛟眼神一動,立即拿起資料。
失蹤案的篩選之所以難以進行,一個是因為失蹤案太常見,另一個就是各地警方之間差異很大,如果是重大殺人案,去外省調查,人家會開綠燈。但這種根本說不清的失蹤案,合作的阻礙太大了。
但冬鄴市不同,冬鄴市刑偵局的副局長蕭遇安和重案隊隊長明恕都是凌獵的「娘家人」,能省去很多勞神費力的溝通環節。
冬鄴市失蹤的人其實不少,但被凌獵盯住的這位很特殊,他叫余大龍,是個小有名氣的經紀人,手下有幾個流量。他十月底出差回到冬鄴市,這個月本來要跟藝人進組,但十一月三號之後,忽然誰也聯繫不上他。從那天開始,他再也沒有進行過電子支付。情況和張春泉等人類似。
「這個余大龍還有個特別的地方。」凌獵說:「敗家子說,余大龍以前幫他們破過案,算是冬鄴警界的熟人,還和敗家子的徒弟是好朋友。所以得知他失蹤,敗家子他們很重視,這才讓我一查就撿到這個案子。」
凌獵說的敗家子是明恕,明恕的徒弟季沉蛟在以前合作時見過,叫方遠航,是個很出色的年輕刑警。
季沉蛟理清楚其中的關係,說:「背後的人膽子越來越大了。」
凌獵點頭,「以前他們找的是與家庭關係淡漠,獨自生活的人,這些人就算失蹤,也基本不會有人給他們報警。現在居然把主意打到和警方關係密切的人頭上。挑釁?」
季沉蛟說:「也許不是挑釁,只是隨著某種進程,他們需要與警方關係密切的人?」
此時在冬鄴市,方遠航已經關心則亂了。前陣子他被明恕派去首都學習,好友余大龍經常給他發信息,牙尖嘴利地吐槽哪些明星耍大牌,哪些明星演技躥稀,但十一月之後,余大龍再沒發過消息來。
方遠航以為他是帶新人太忙了,也沒多想。最近結束培訓,他帶著特產去看余大龍,才發現余大龍根本沒有出差,也沒帶新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余大龍嘴巴雖然討嫌,卻是個單純快樂的小基佬,明恕也很擔心,正巧接到凌獵的電話,了解完夏榕市那邊掌握的情況後,決定讓方遠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