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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跳劇烈,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什麼網站,冷靜片刻後,跟著畫面上的指示,跳轉了好幾次,然後他就看到了組織的介紹。
原來,「粉面具」就是這個組織的名字。
余大龍問,「粉面具」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困惑?為什麼找到他?
一個類似客服的機械音回答,因為他是能被拯救的人,也是能夠拯救別人的人。
余大龍一頭霧水。
機械音又說,你是不是感到世界越來越差勁,看上去美好,但惡意總是肆無忌憚地蔓延。
余大龍想要反駁,可是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就在不久前,他曾經帶過的一位小明星被造謠潑髒水,小明星根本沒有做過黑料里的事,但是被斷章取義,被群嘲狂歡,小明星哭著為自己澄清,但是有人聽嗎?越是澄清,越是引來無數謾罵。
小明星崩潰了,半夜給他發語音,「哥,我就差把肚子剖開給他們看了,人為什麼會這麼惡?」
他告訴小明星,就算你把肚子剖開,他們也不會相信你。沉默吧,只能沉默。
這是他摸爬滾打的經驗,但是他知道,這不對。小明星沒有錯,沒錯為什麼要承受這些惡意?
機械音說,你看,這個世界真的很糟。
他憤怒地問,那你們又能做什麼?警察都不能改變,你們能改變什麼?
機械音說:單單只有我們,當然什麼都做不了,但是不還有你嗎?你,還有無數和你有同樣痛苦和不甘心的人。
那天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久,「粉面具」似乎很清楚第一次刺激應該點到為止。
余大龍退出頁面,發現原本的連結失效了。他折騰了大半宿手機,又在網上搜索「粉面具」,但什麼都沒有找到。
但兩天後的晚上,他再次收到連結。這次他點進去之後,直接在網站上接到一個加密入口。機械音告訴他,他每次登錄,都會隨機生成專屬於他的入口,使用一次就作廢,下次登錄時又會生成新的入口。
余大龍幾乎每天都會去「粉面具」看看,「粉面具」組織了活動,成員來自全國各地,被接去一個保密的地方,進行「遊戲」。據說參與過這些「遊戲」的人都會對世界、社會、自我有全新的認知。
如果在「遊戲」結束後,不願意成為「粉面具」的一員,「粉面具」不會再糾纏,登錄入口從此不會再出現。但如果在「遊戲」中感悟到人生的意義,願意成為改變世界的一員,「粉面具」的大門就會朝他敞開。
簡而言之,「遊戲」是個分水嶺,也是踏入「粉面具」的關鍵一步。
余大龍諮詢怎麼才能參與遊戲。機械音說,今年十一月有一次「遊戲」,如果考慮好了,就登記自己的出發時間,到時候會有車到相應地點接應。
機械音還反覆強調,不要急於參與「遊戲」,一定要完全考慮好,並且安排好時間,不要被身邊的人發現異常。
余大龍決定參與。十一月他有個工作空檔,而且方遠航在外地學習。他最近被「粉面具」搞得心神不寧,如果不去親眼見見網站背後的那群人,不體驗一下那個「遊戲」,他可能會神經衰弱。
十一月三號,一輛越野車出現在約定的地點。他忐忑地上車,車上除了他,還有三個其貌不揚的人,一人是司機,兩人似乎是工作人員。
車離開冬鄴市,不久,他就睡了過去。不是自然入睡,是喝了某種藥物。再有意識時,他已經在光線昏暗的山洞中,周圍坐著沉默的人——都是「遊戲」的參與者。
到這裡,余大龍的噩夢就開始了。
參與者們互不認識,來自天南地北,余大龍之所以知道他們是參與者而不是「粉面具」的人,是因為「粉面具」的人全部帶著面具,而且還有槍。
面具人不再像網站上的機械音那樣溫和耐心,交代完「遊戲」規則後,就威脅他們不要犯規,還說遊戲中的失敗者會被處以極刑。
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說著玩,「遊戲」難道還會死人?
但其中一個面具人哂笑著說:「你們中有人看過無限流小說嗎?」
余大龍看過,和他一起舉起手的還有幾個年輕人。
面具人說:「無限遊戲中死了,現實中還能活嗎?」
余大龍心中咯噔一聲。
面具人:「失敗者的結局,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但當「遊戲」開始後,余大龍發現和他所知的無限流小說並不一樣。他們沒有什麼探險、打鬥、解密的關卡,只需要一對一,或者二對二指出對方做過的錯事。
一群陌生人怎麼知道別人做過錯事?
因為在「遊戲」正式開始之前,面具人讓他們住在一起,互相了解。當時大家都很憤怒焦慮,覺得到了一個傳.銷組織,上當受騙。
情緒一上頭,就開始講自己的經歷,慢慢發展到吹噓。在這種環境下,展示惡比展示善更加重要,善良會被欺負,惡卻能保護你不被欺負。
余大龍記性很好,小明星們記不住的台詞,他看一會兒就能背。陌生人們的信息、說過的話他無意間全都記了下來。
有人虐待過動物,有人偷過快遞,有人捅傷過人,有人搶過別人的老婆……
第一輪「遊戲」,余大龍的對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此人昨晚跟人聊到半夜,說他年輕的時候收保護費,十里八鄉都忌憚他,警察也不敢對他動粗,他還打折過一個小警察的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