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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更早遇到凌獵,但他好像錯過了凌獵生命里很重要的一段時光。
一想到凌獵滿臉單純地追著蕭遇安喊隊長,遇到他時卻陰陽怪氣地叫季隊長,那股吃味就醞釀出一股酸味。
「凌獵。」季沉蛟喊了聲。
凌獵:「嗯?」
「你怎麼稱呼蕭遇安?」
「隊長啊。」
「你叫沒叫過蕭隊長?」
凌獵自個兒想了想,笑道:「那多欠啊。」
季沉蛟頓時更酸了。
特別行動隊內部很重視這起案子,沈尋給凌獵打過視頻電話,溝通偵查上的想法。凌獵說在查衛梁案期間還想把豐市的一樁陳案破了,那是衛之勇在世時唯一沒能偵破的案子,自己沒能保護他的孩子,至少想為他了一了偵破陳案的心愿。
沈尋考慮到凌獵要在豐市長期行動,便提醒他的特別行動隊偵查許可證要過期了,補申請需要體檢報告。
恰在此時,季沉蛟提出想與凌獵一起辦案。理由也很簡單,劉意祥案是夏榕市的案子,既然關聯到凌獵,他有責任參與偵查。
此事不是季沉蛟一個人決定的。到豐市的第二天,季沉蛟就接到謝傾的電話。謝傾知道他因為季諾城的案子,身心都處於極端疲憊的狀態,需要一個不短的假期來調整,加上他這些年忙於工作,從來沒有修過假,索性一併給他批了假期,讓他暫時放下夏榕市的案子。梁問弦和席晚也給他發消息,讓他放心,有案子的話他們會高效率解決。
沈尋考慮之後,決定給季沉蛟辦一個臨時許可,這也需要體檢證明。
凌獵還在一旁笑:「季隊長,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臨時工下屬了。」
當著沈尋的面,季沉蛟沒跟他嗆。
今天做完體檢,一會兒發回特別行動隊,走個流程,證件就有了。季沉蛟眼睜睜看著凌獵在他盒子裡毫不客氣挑肉吃,不禁想——臨時工下屬的作用就是讓領導隨時隨地吃到兩份盒飯嗎?
凌獵忽然抬起頭,與季沉蛟四目相對,兩人動作都頓了下。
自從那天在車上向季沉蛟索要擁抱後,他們之間就變得不一樣。
凌獵從不向人傾訴,季沉蛟是第一個。凌獵也從不向人展示軟弱,連面對蕭遇安時也絕不會,季沉蛟仍是第一個。
回想起來,他要季沉蛟抱住自己時簡直像投懷送抱,如果不是當時氣氛到了某個臨界點,坐在身邊的又是季沉蛟,他一定做不出那樣的舉動。
季沉蛟好似成了一個理由,因為是季沉蛟,所以可以。
「我要吃這個。」季沉蛟夾走凌獵盒子裡的油炸泥鰍,一嘗,還湊合,但沒有凌獵做的好吃。
凌獵笑起來,「大膽,區區臨時工,還敢在領導碗裡動土!」
季沉蛟將筷子倒過來,敲敲凌獵的腦門,「我還敢在領導頭上動土,你要怎樣?」
凌獵:「你等著,開始工作後我給你穿小鞋。」
回到市局,凌獵把兩人的體檢報告傳回特別行動隊,幾天後拿到許可。
沈尋其實早就給他們準備好。凌獵這也算是正式回歸特別行動隊了。他本來很擔心凌獵現在的狀態,但那天開會時凌獵出乎意料地冷靜,還逐條分析從劉意祥案到衛梁案的遞進性,得出對方想要一步一步激怒他的結論。
沈尋起初對凌獵很不放心。凌獵不是他的隊員,乖張偏執,向來只聽蕭遇安一個人的話。蕭遇安調任之後,凌獵成了沒人約束得了的隊員,還因為蕭遇安而對特別行動隊上下抱有敵意。
隊裡的心理專家說過,凌獵是個很危險的隊員,而對特別行動隊這樣的特殊部門來說,危險的隊員不可或缺,用得好是寶藏,駕馭不了就是定時.炸.彈。
而這次,凌獵的野性似乎收斂了許多,又有點被管束著的感覺了。
沈尋不由得想起季沉蛟。聽說凌獵到了夏榕市之後都和他待一塊兒,凌獵的改變是因為季沉蛟嗎?
沈尋拿起季沉蛟的資料,這也是個經歷很有戲劇性的男人,被兇手夫妻撫養大,竟然成長為精英刑警,不久前親自偵破養父母二十年前犯下的命案。而季沉蛟的師父寧協琛,曾經在夏榕市警界叱吒風雲,失蹤後傳聞紛紛。
站在沈尋的角度,季沉蛟和凌獵都不讓人省心,但這倆的氣場卻似乎很合。沈尋自己便是一線出身,清楚默契在他們這群人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那就看看,這兩人能影響彼此到什麼程度吧。但願那些影響都是正面積極的影響。
季沉蛟將許可收好,又將自己的和凌獵的各自列印出一份。凌獵笑他:「好新奇哦!」
季沉蛟哼了聲,「是,畢竟是沒見過世面的地方刑警。」
凌獵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吹著口哨出門——這間辦公室是豐市市局給特別行動隊安排的,等於衛梁案的臨時指揮中心。
季沉蛟跟上去,「去哪兒?」
「調陳案的案卷,衛之勇未破的那樁。」
資料室散發著紙張經年累月醞釀出的味道,在這裡一切都變得陳舊,時間仿佛也變得緩慢。季沉蛟覺得雖然都是資料室,但每個市局、分局、派出所,這扇厚重的門內,氣味都不同。它們承載著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悲劇,釀成的味道也截然不同。這是只有刑警才能分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