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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貓』沒有在村子裡停留多久,但他離開後,我們的日子確實好過了不少,尤其是我。」
凌獵:「你?」
柏嶺雪:「我取代了你,和阿雪成為朋友。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能和他成為朋友?」
審訊室里安靜下來,半分鐘後,柏嶺雪自問自答:「因為我擅長模仿他。在你還陪伴著他,誇他的眼睛漂亮,叫他小寶貝時,我就開始模仿他。」
凌獵感到胃中一陣痙攣,噁心得想吐。
「我一邊模仿一邊想,阿豆為什麼不能和我做朋友?我和阿雪還不夠像嗎?阿雪會的我都會,阿豆怎麼不看看我?」柏嶺雪接著說:「那陣子阿雪跟丟了魂兒似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是你害得我們受罪,所有人都遷怒於阿雪,我肯和阿雪玩,還和他舉止相似,他當然肯和我當朋友。」
「我們終於一起長大了,到了可以離開村子,為『沉金』效力的時候。但是命運這個東西實在是很捉弄人,E國聯合了好幾個國家,突然要剿滅『沉金』。聽說『暴貓』已經被殺死,『沉金』也拋棄了我們的村子。」
「我是無所謂的,不當『沉金』了也好,換個地方一樣能過活。但阿雪不一樣,他長大後變得很喜歡思考,總是想一些我不大能理解的東西。我們失散過一段時間,你已經猜到那是什麼時候了,對嗎?」
凌獵寒著神色,「他遇見尹寒山的時候?」
「對,不過還要提前一點。我們遇到襲擊,死了很多人,我以為他也死了。後來他在衛梯鎮遇到登山迷路的尹寒山,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柏嶺雪深深地呼吸一口,望著天花板,「阿雪又回來了,告訴我說,我們有朝一日可以自由地行走在光明之下。」
「我問他要幹什麼,他說他要幫一個人,當那個人的線人,但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需要我的幫忙。」
凌獵說:「所以是你們兩人一起?」
「我聽他的,他比我有主意得多。」柏嶺雪說:「我從小就在模仿他,好像已經忘了該怎麼自己思考,也忘了到底為什麼要模仿他。」
「阿雪的理想差一點就能實現,但尹寒山死了,他在衛梯鎮,還有你們的好些城市尋找尹寒山,都沒有任何結果。從那天起,阿雪就變了。他要讓正在死去的『沉金』重新強大起來,因為只有依靠『沉金』這樣的龐然大物,他才能找到尹寒山失蹤的真相。」
「那時,我們已經進入『沉金』的權利核心,把『沉金』變成『浮光』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柏嶺雪轉向季沉蛟:「小季警官,你當年認識的言熙就是真正的阿雪,我沒有易容成他,他也沒有易容成我。他只是戴了深棕色的隱形眼鏡,擋住他和我一樣的墨綠色眼睛。」
柏嶺雪突然笑了起來,「你們真是很天真啊,易容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
「不過你們應該謝謝我,如果沒有我,寧隊早就已經死在阿雪手上。」
季沉蛟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
「阿雪接近寧隊,調查尹寒山失蹤的真相時,我也在夏榕市接應他。那是個偶然事件,我被一群小混混刁難,是寧隊路過,給我解了圍。後來寧隊發現阿雪不是什麼簡單的線人,阿雪覺得不能留他,是我把寧隊救下來。」
柏嶺雪笑著搖頭,「這麼多年,我給與他最好的治療,不讓他死,但也不讓他生,我得吊著他一口氣,但我沒想到,他騙過了我們所有人,居然把我的『吶聲』給殺了。早知道這樣……」
柏嶺雪沒有往下說,聳聳肩,「你們要不去問問懂網絡的人?你們抓了我,『浮光』是不是退出去了?」
凌獵已經在耳機中得到答案。那個籠罩在夏榕市上空的陰影不僅仍然在,而且在進一步擴大。
柏嶺雪哈哈大笑,「『浮光』的boss怎麼可能這樣容易就讓你們抓到。我強調了很多遍我是『灰孔雀』。阿豆,是你盲目地相信我就是『黑孔雀』。」
凌獵感到一股灼人的火正在胸膛熊熊燃燒,是被愚弄的憤怒?是被迎頭痛擊的恥辱?還是對自己疏忽的懊惱?
「『黑孔雀』現在還好好地待在E國。他正是料到了你們會直接抓首腦,所以才讓我來演一場好戲。」柏嶺雪揶揄道:「動動你們的腦子吧,警官先生,『浮光』還沒有完成滲透,他怎麼會冒險出現?」
凌獵說:「那你呢?你不生氣嗎?『浮光』還沒有完成滲透,『黑孔雀』就這麼把你丟了出來?」
柏嶺雪臉上的囂張略微收斂,眯眼和凌獵對視,片刻後,說:「因為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機會,能讓你,阿豆,用全副精力來對付我,正視我這個同樣有墨綠色眼睛的人。」
凌獵眼底泛起殺意。
柏嶺雪卻笑著擺手,手銬叮噹作響,「『黑孔雀』有他的執念,我也有。阿豆,這一局,是我勝利了。從此以後,你們再想誘捕『黑孔雀』將會變得更加困難。」
凌獵脖頸上掛著汗珠,指尖輕微發抖。
柏嶺雪沉默片刻,「噢,怎麼忘了正事。小季隊長,你想不想知道那位和阿豆長得很像的『暴貓』是誰?」
凌獵在桌上重重一拍,季沉蛟詫異地看向他。
柏嶺雪輕鬆地說:「這不方便讓小季警官知道嗎?」不等凌獵說話,他又道:「也是,畢竟我們上次還說過,有些人你不想讓小季警官知道,有些秘密你發現了,不願意與小季警官分享。你很清楚,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