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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站出來講講當年發生的事,但沒有機會,沒有人會聽我說。」許將看了眼在線人數,「現在終於有這麼多人肯聽我說,謝謝你們。」
許將鞠躬。
此時律師團隊露出興奮的笑容。許將是他們最重要的棋子,因為許將身份特殊,能夠最大程度地表達「網絡害人」。
許將很平靜地從學生時代講起,「我當時成績不錯,長得也高大,是班上的體育委員。班上有任何集體活動,包括歌詠比賽,都是我組織指揮。老師不在時,班上的紀律也是由我維持。大家都經歷過十幾歲的時間段,初中的男生,有時調皮得家長、老師都管不住。但我是班長、體育委員,我必須管。」
「我承認,我對男生比較狠,有誰上課講話、吃東西,體育課不好好做操,我都會站在他們面前,呵斥他們。他們害怕我,被同齡人叫去教室外面罰站,比被老師叫去罰站更丟臉。所以他們會聽我的話,有我在的時候,班上紀律一直不錯。」
「我沒有校園暴力過任何人。當然,如果現在觀念變了,認為班長和體育委員不應該做這樣的事,那我不再辯駁。」
「我也沒有歧視過任何女性。我的同事裡有非常優秀的女檢察官、女督察,我還有一位檢察官朋友,他的妻子是重案隊裡備受尊敬的痕檢師。我敬重她們,以和她們一起工作為榮。」
「網上對我的控訴並不是事實,我確實呵斥過女同學,但那和呵斥男同學的原因是一樣的。體育課,她們不參加活動,提前放學,或者將校門口的炸串帶到操場上,或者自習時間塗指甲油,去隔壁班看校草。我至今仍然認為,我作為班長,有糾正她們不當行為的義務。」
實時評論里的罵聲漸漸少了。
「但經歷了這一個多月的事,我從憤怒到委屈到不甘到平靜,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我對他們的態度不是很好,那時我才十幾歲,衝動、暴躁,也許說過傷害過他們的話。在這裡,我陳懇道歉。」
許久鞠躬,站直,「人是會成長的、改變的,現在我快三十六歲了,早已不是十幾歲時的中學男生,我入職經過沒有任何污點,多年的工作沒有污點。這些應該能證明,我是個品性過關的檢察官、督察。」
聽到這裡,律師團隊面面相覷,在他們的設想中,許將應該更加憤怒,說一些更具有煽動性的話語,將委屈傳達給所有人。
但許將太平靜了。
「暫時脫離崗位,當然不是什麼好事,但它既然已經發生,我只能接受,並且儘量從中汲取能量。」
「如果不是這件事,我應該不會反思自己為人處世的方式和工作方式,現在我停下來,放空,十幾歲的我沒有做好的地方,三十幾歲、四十幾歲的我應該能做好。我仍然是一個督察,監督、執行仍然是我肩上的責任。我也願意在今後接受各位的監督,我不會向網絡惡意妥協,不會被打敗。」
停頓片刻,許將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大家是因為什麼來看過,你們關注『粉面具』,我也關注。我想說的是,網絡有錯,我作為受害者,也許比你們很多人有更深的感觸。但我仍然堅定地認為——」
「犯罪就是犯罪,不能因為它披著一個看似令人共情的外衣,就可以肆無忌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留評。
第205章 失聲雨(41)
這場直播後, 網上對於許將的聲討漸漸停下來了,對於「粉面具」的狂熱也逐步降溫。雖然說沉默的是大多數, 但冷靜下來思考的人越來越多, 當他們發出理智中肯的聲音,輿論便開始向著正常的方向走去。
「這我沒想到啊!許將怎麼和『粉面具』的人走到一起去了!」沈棲驚訝地說:「但是他好像就該和他們走到一起去!要不是『粉面具』那些律師的一波造勢,他連發聲的機會都沒有啊!」
梁問弦說:「可不是?檢察院其實努力過幾次了, 但是人們不信啊,說是包庇, 越是澄清, 污水越多。」
沈棲:「許將牛批, 心理素質太強了!那些律師是想利用他吧?結果正好給了他一個舞台!」
這時, 席晚神秘地招手, 「凌先生,有人找。」
沈棲安巡幾個像土撥鼠一般探出頭, 「啊!說曹操曹操到!」
許將沒進來,凌獵來到走廊上, 笑道:「風波算是過去了嗎?」
許將還是習慣性地皺著眉, 看著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話語間卻聽得出陳懇,「這次的事,多虧你的提點。」
凌獵擺手, 「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你沉得住氣。」
許將搖頭。
凌獵說:「真要感謝,還是得謝謝那群想利用你的律師。我這個人呢,沒有你們督察這么正直, 別人想利用我, 我一定要討回來, 是他們給的舞台, 不要白不要咯。」
許將終於笑了笑,他即便是笑,唇角的弧度也很淺。
對一個不善拉攏關係的人,凌獵也沒羅里吧嗦,兩人聊了會兒,許將就準備去檢察院了。
「凌警官。」
「嗯?」
「還是要謝謝你,你是個……很牛批的人。」
凌獵哈哈大笑,「許老師,誇人的詞彙量不豐富可以不說的,跟我們沈棲現學現賣有點尬。」
許將自己也覺得尷尬,「那我走了。」
凌獵站在走廊,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笑了笑,轉身回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