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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在能力上,她可以不服;可是敗在時運上,她不服也得服。
就像滕洲可以對所有人說,或許你不比我差,但我贏在父母給力,所以就是高你一等。
有些時候,離目標夢想很近,就差一步。可也就是這一步,是天和地的差別。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大雪紛飛的天空下,抬起頭,冰冷的雪花掉在她的臉上,很快被她熱淚融化,化成一滴滴的水珠。
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她已經很努力了,做出了所有的嘗試,不放棄任何可能實現夢想的機會,可是……現實總是太殘酷。
不甘心又能怎樣呢?她是能說服移民局改變規則給她簽證?還是能聯繫紐西蘭大使館重新簽發一張簽證?
她的心很疼,心疼一路走來的自己,也心疼這世界沒有奇蹟。
何去何從,身為樂天派的她,曾覺得這四個字是多麼的矯情。可現在,她站在這個車來車往的街口,看著被雪花籠罩下的城市,不停地自問,到底有沒有這樣一條沒有荊棘的捷徑,能引領她走向最終的夢想?
心情沉重,看著天空,固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自己的決定,是好是壞,都得自己承擔後果,沒有人可抱怨。
她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拾起心情,重審自己的處境。情緒發泄過,還是得面對現實,存在的問題並不會因為她的委屈和無奈,而自動消失。她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一顆勇往向前的心,遇到挫折,就埋怨後悔,那只是弱者的行為。她不是弱者,她是勇敢的,所以哪裡跌倒,再痛也得爬起來繼續走。
勇敢的人有特別的明天,為了這個特別的明天,她要付出很多。
這裡離家有8公里的路,可她卻沒坐車,她必須冷靜,靜下來思考現狀,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還能做什麼?
德國為了方便對外國人的管治,要求報戶口,然後再根據戶籍的所在地,去對應的移民局拿居留。簡單說,顧婭在法蘭克福租房,戶口就在法蘭,所以去的也是法蘭的移民局。如果,她要去巴特洪堡移民局辦理簽證的話,就必須搬過去。巴特洪堡移民局接受她的申請後,會聯繫法蘭克福移民局調檔,在這期間,他們必須給她一張至少為期3個月的臨時簽證。
顧婭也可以不搬過去,只要找個地址給她落戶口,可問題是,她在那裡沒有說得來的人。但她也不能貿貿然地搬家過去,萬一人家移民局不受理,那勞民傷財後,還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所以在行動前,最好先去打聽清楚。
今天是星期三,下午移民局還有接待時間。她幾乎沒有猶豫地把眼淚一擦,調轉了方向,跳上一輛電車直奔火車站。
一路上,顧婭都坐立不安,對將來的迷茫、對移民局的畏懼、以及對現實的失望,各種複雜的情緒相互交織在一起,叫人崩潰。
望著窗外向後倒去的風景,她的眼眶不由又紅了。哭有什麼用?不准哭!她掐著手背,硬將眼淚逼了回去,暗暗對自己說,
會有辦法解決的,顧婭!我不信,我的德國留學路就只有挫折!一定是因為上帝要給我一個幸福美滿的將來,所以才會不停地考驗我,勇敢的人有特別的明天。因為我勇敢,所以我不哭,站起來擼!
自我安慰了一番,糾結在心裡頭鬱悶終於退散了些。
她去廁所給自己補了個妝,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點亮小宇宙再戰移民局。
三刻鐘後,終於到了巴特洪堡,下了車,她馬不停蹄地直衝當地外管局。移民局三點開門,下午人更多,排隊喊號,等挨到她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
移民官大人一臉疲憊,她也是,來換個簽證就跟德國打蘇聯似的,累覺不愛。
從包里將材料拿出來遞過去,她直切主題。
移民官的回答都一致,語言簽不能換學生簽。但因為沒見到她的檔案,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一類簽證,所以不能給她更多的信息。
也是醉了。她在外頭等了一個多小時,說的話不到五句,他就一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就把她給打發了。
德國人就這樣,每件事都精確到毫米,不允許有半點偏差。所以,一般在沒有確認的情況下,是不會隨便瞎bb的。
沒有答案,顧婭卻鬆了口氣,當然這也只是暫時地放鬆,這個問題沒有解決,她的心就永遠高高懸掛著。剛才哭過一場,發泄了情緒後,大腦終於有空間可以恢復思考。
如果拿不到簽證,在德國最多也就呆到10月的事。擺在她面前的路不多,一,早死早投胎,明天就訂機票回去,撥亂反正回紐西蘭,把那裡的大學上完再看。二,拖一天是一天,呆到呆不下去的最後一天,也許上天垂憐,有奇蹟出現。不過,百分之九十還是得走第一條路。
回中國那自然是隨時都能定機票,但問題是,她是否做得了這個決定。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再最後嘗試一下巴特洪堡呢?也許……會有奇蹟。
把材料轉過來,或許這邊的移民局不會這麼嚴格?或許法拉克福移民局犯了失誤?這是一場賭注,要不要賭一把?理智的說,她不可能有機會,可是,內心深處,她還沒有死心,仍然抱著一線希望,雖然可能微乎其微。
走了,就得和這裡的一切告別,包括她的小鮮肉、她學了一年半的語言,以及這個美麗的歐洲大陸。也許運氣好的話,十年後、二十年後,還會輾轉路過,但屆時,一切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