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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洲不理睬她的否認,不留餘地地拆穿她的謊言,「你明明在哭。」
聽他這麼說,她頓時有些後悔,剛才不該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最失敗、最難堪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他不是她的良師益友,他只是一個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總裁。以前就以和她相處為low,現在她一事無成的,他會更加看不起她。
她沒說話,咬著嘴唇坐在河邊沉默。
恰巧此時,背後傳來了汽車喇叭的聲音,還有年輕人大呼小叫的歡慶。今天是德甲聯賽的第一場,法蘭克福主戰紐倫堡,並以2:0大獲全勝。按照德國球迷的習俗,會開車去街上游.行,然後一路狂按喇叭以慶勝利。
這些球迷還真是熱鬧,喧鬧聲吵得連電話都聽不清。過了好一會,等車子呼嘯而去,滕洲的聲音才又傳來,「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為什麼不回家?」
她長話短說,「朋友生日。」
「你在哪?」滕洲想了想,道,「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沒車,一時半會兒也喊不到出租,茫茫人海中,有人願意幫她一把,沒有拒絕的理由。
滕洲住在巴特洪堡,過來需要二十多分鐘,但顧婭看著河面想了會兒心事,倒也不覺得等待的時間長。
手機響了,滕洲打來的,「我到了,在你身後。」
顧婭轉頭一看,果然有一輛眼熟的黑色轎車,於是她起身向他走去。
滕洲放下安全鎖,讓她開門上車,等她坐穩後,一腳踩下油門,兩邊景觀向後倒去。
乘著紅燈的空擋,他轉頭看了她眼,神色憔悴,眼睛發紅,看起來有些狼狽。
「簽證搞不定?」
「嗯。」
「你試過其他方法了?」
「能嘗試的我都試了。」
滕洲突然道,「那結婚呢?」
她一怔,「和誰結?」
「你的小男友。」
她悶悶地道,「他才18歲。」
「到法定年齡了。」
這人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給她留下,顧婭敗下陣,悶悶地道,「他不願意。」
滕洲帶著一點嘲諷地說,「你不是德國男性朋友很多的嗎?再換一個。」
和她關係鐵的總共就倆,除了尤里安,他說的……是尼爾斯?
「我和他沒什麼的,」她不由低低地叫了起來,「難道要我和他假結婚?」
「這也是一個辦法。」
怎麼可能,人家是正氣凌然的兵大哥!這種違反法律的事情,他不可能會去做。好吧,就算退一萬步,縱然尼爾斯大腦抽筋,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那尤里安怎麼辦?如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嫁了尼爾斯,這段關係複雜的三角戀情,恐怕要糾纏到死了。
而且,就算再遇上困境,她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則,有些事可以勇敢去做,哪怕頭破血流;但有些事情,害人害己,寧願放棄不能去嘗試,否則就是一頭扎進了一條不歸路,只會偏離行程越走越歪。
她搖了搖頭,堅定不移地否定,「不,這不是辦法。這是一條死路,走不出去。」
「為什麼?」
「雖然我想留下來,但我不會出賣自己。」
滕洲不以為然,「又不是讓你去做小姐,怎麼能算出賣?」
「對我來說,隨便找個人嫁了,那就是出賣。」她有一顆強大的自尊,可以跌倒、可以失敗、甚至可以重新來過,但是不允許有污點。出國到現在,除了父親在經濟上支持她,一步一腳印都是她自己奮力闖出來的,不管是考試成績、還算是簽證入學,在最困難的時候,她也只是用堅持不懈的努力去交換,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歪門邪道。
滕洲看著她微微一笑,用讓人聽不出情緒的語調道,「沒想到你性子還挺剛烈。」
她咬著嘴巴,道,「也許你覺得很可笑。不過,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價位,而尊嚴就是我的價位。不是不能出賣,只是誰也出不起這個能令我心動的價格。」
滕洲揚了下眉頭,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那令你心動的價格是多少?」
她搖頭,「現在不知道,也許將來某一天,等我走到了這一步,才會清楚。」
車子一拐彎,轉入她居住的小區,他將汽車靠邊停下,然後雙手擱放在方向盤上,問,「你遇到困難的時候,為什麼不來找我?你是覺得我沒能力幫助你,還是你不想欠我的人情?」
從郭曼那裡得知她簽證問題的事,篤定她走投無路必定會來找自己,畢竟他是她所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有能力幫她一把的。誰知,給了她一星期的時間,卻始終不見人影,不但人沒來,就連簡訊也不見。他一向是胸有成竹的,但這次也有點吃不准,這丫頭德國男性朋友多,沒準隨便掐一個結婚去了也說不準。於是,他又等了一個星期,她還是沒來學校。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率先發來了這個簡訊。
顧婭咬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他,輕聲問,「那你會幫我嗎?」
老實說,這麼問,她也沒抱多大的希望。按他平時的處世為人,估計接下來一句就是,我有這能力,只不過我憑什麼幫你?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滕洲沒這麼說,只是說了句,「星期一帶著你的所有材料,到學校來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