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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麼複雜!顧婭聽得暈眩,賣一隻狗都有這麼多條條框框的規定,她也是醉了。德國果然不負世界人民的眾望,把官僚主義進行到底。這麼說來,好像她的留學路會走得這麼艱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大概是兩人說話把其他的小狗都吵醒了,它們挪動著圓潤的身體,滾到顧婭腳下,趴在她的鞋子上開始撕咬她的鞋帶。
尼爾斯道,「你和它們玩一會兒,我去給它們弄吃的。」
顧婭點頭,蹲著累,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摸摸這隻,又掐掐那隻,簡直愛不釋手。
不一會兒,尼爾斯捧了一大盆吃的出來,顧婭探頭一看,是一大盤肉泥糊。聞到肉香,小狗崽頓時就沸騰了,搖搖擺擺地向他涌去。
一個大食盆,八隻小狗圍成一個圓圈,湊在一起舔食。有幾隻小狗頭湊進盤裡還不夠,還要將爪子伸進去,踩了一地的漬跡。尼爾斯拿了一塊抹布,就跟在後頭不停地擦地收拾,任勞任怨地當奶爸。
顧婭看著他,暗想,這男人看上去粗獷,但還是挺細心的,耐心也很不錯,是個居家型的男人。
和狗崽玩了一會兒,手機響了。
接起來一聽,是周小凡。
她劈頭就問,「你特麼死哪去了?」
「我……」
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小凡又問,「你和教授談下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教授只是說,幫我去問問情況,他沒說要幫忙。」
「他肯去幫你問問已經不錯了,沒準會有驚喜。那你臨時抱佛腳複習的內容呢?有沒有派上用處。」
「一半一半吧。主要是我在紐西蘭學的內容和這裡不一樣,教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那你就從頭開始,退一萬步,哪怕讀預科也好啊。」
「哎,此事由天不由我。」
周小凡話鋒一轉,問,「你在哪啊?」
顧婭看了尼爾斯一眼,後者正在逗小狗玩,便壓低聲音,道,「我艷遇了。」
「不是吧。你這朵爛桃花開得還真旺。」
「這是老天使勁折騰我後對我的補償。」
周小凡呸了聲,「你是自己折騰自己。」
在尼爾斯面前,不便多吐槽,她長話短說地準備掛電話,「回家再說。」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馬上。」
周小凡道,「好吧。」
把電話掛斷後,顧婭看了眼手錶,道,「時間不早了,我想回去,你能送我一下嗎?」
「當然,給我五分鐘。」
他將東西收拾妥當,又將大大小小的狗趕回窩,鎖上房門。也許是軍人的緣故,他做起事來井條有序,且滴水不漏。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發現顧婭正在看自己,便大大方方地莞爾一笑。反倒是顧婭,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拿起車鑰匙,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是我麻煩你了。」
兩人一陣客氣,彼此相視一笑。並肩走到花園,尼爾斯拉開車門,紳士地請她上車,等她坐穩後,又替她關上車門,然後再自己上車。
尼爾斯問,「送你去哪裡?」
顧婭報出個地址,是周小凡的學生宿舍。
一路上兩人閒聊,尼爾斯問,「我還不知道你平時住哪裡。」
「法蘭克福。」
他驚訝,「我們的基地就在達姆附近。」
顧婭也有些吃驚,「我還以為你在魏瑪。」
因為那天兩人是在那裡遇上的。
「不,我常駐地是在達姆,魏瑪只是公差路過而已。」
「哦。」
尼爾斯主動提道,「達姆離法蘭克福才幾十公里,有空可以見個面。」
她說了聲,「好。」
***
來德國一年,該上的語言課程早都上完了,剩下的就是德語托福DSH考試。沒有入學通知沒法考,顧婭回去也沒事幹,反正閒著,就在周小凡這裡膩了一個星期。
有好基友陪著一起瘋,把壓在心口的煩事暫時拋在腦後,可回到了法蘭克福,就不得不重新面對事實。
拖著箱子回到住所,發現自己的門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有藍黑兩組對話。
藍色的是她一個星期前寫給尤里安的,大概意思就是,抱歉,我周末要去萊比錫,沒法和你去博物館了。
黑色的是尤里安的回覆,就短短几個字:沒關係,下次找機會。
讓顧婭哭笑不得的倒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在她寫的句子上做出了糾正。不但把她拼錯的詞語挑出來修改了,就連語法錯誤、甚至標點錯誤也一併指出。紙頭上黑壓壓的一片圈叉,一句話里基本沒有不犯錯的地方,她倍受打擊,覺得自己特麼就是一文盲。
尤里安同志,你做事要不要這麼認真啊!能看懂不就行了,這是專業拆台來的嗎?
將髒衣服收拾一下,冰箱裡彈盡糧絕,顧婭拿起包,準備去超市買點菜。壓力再大,可日子還是得過,又不能少吃一頓。
顧婭是個吃貨,自己會做飯,其他都能省,但就是吃的不能。好在德國的生活開銷並不高,比魔都這樣的一線城市甚至還要便宜些,像一升牛奶只要0.55歐,10個雞蛋1.09歐,一盒500克的排條4歐左右,10個雞翅膀600克3歐多,一公斤香蕉0.99歐,2公斤蘋果2.99歐,1公斤土豆2歐……總之,花個20塊錢,可以買一車子吃的了,堅持個三四天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