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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可大可小,往大的想,也許遣返都有可能。
想到這裡,夏渺渺手腳冰冷,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在屋子裡不停地兜圈子,暗道怎麼辦?
她不敢告訴父母,一方面,他們山高皇帝遠。另一方面,他們也確實幫不了她,就算知道了這事,也只是多幾個人一起發愁而已。
幸好她還有一個閨蜜,方珏在一邊給她做狗頭軍師,出主意道,「要不然你先打個電話給大貴人,把這事知會他一聲,萬一稅務局查到他那邊,至少他心裡有個底。」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立即拿起手機,找出大貴人的聯繫方式,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說起來,她和大貴人的關係有些微妙,對方曾對她有些意思,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後來就不了了之。再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兩人的關係一度惡化,終于越走越遠。要不是有這一紙簽證藕斷絲連般的牽扯著,估計彼此間,早就沒聯繫了。
電話很快接通了,夏渺渺急忙自報家門,那一頭的人冷冰冰地嗯了一聲,似乎已經不記得有她這個人了。
夏渺渺咬了咬嘴唇,可憐兮兮地道,「大哥,我遇到麻煩了。」
可能是這一聲大哥,驟然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大貴人的聲音緩和了一些。
「出了什麼事兒?」
想到大貴人曾對自己無條件的幫助,夏渺渺鼻子一酸,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夢想和現實,總是隔著這麼一條線,實現夢想,就要克服現實,付出很多努力。
她忍不住想,如果當初自己不那麼倔強,非選擇獨自去走一條滿是泥濘的路,而是走一條捷徑,那麼現在日子會怎樣?
大貴人家境不凡,個性可以用冷傲兩個字來形容,並不是古道熱腸的那類人。
她還記得,自己和大貴人商量還債的時間,想求他寬裕幾天,但大貴人卻冷冰冰地說,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憑什麼我要一路幫你下去。
這句話,印象之深,永遠刻在腦中。之後她儘量不去麻煩他。但是,這牽涉到簽證的事,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外,又是生死攸關,走投無路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聽她說完前因後果,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夏渺渺也不知道他能怎麼幫,想了想道,「萬一,我是說萬一,稅務局那邊打電話給你,問起我在你這邊工作,為什麼你沒有給我發工資,反而我每個月卻要給你轉帳600歐元,你怎麼回答?」
大貴人,「就說你的工資我在中國支付了,這600歐元是我替你交的各種社會稅和保險。」
「這樣可以嗎?」
大貴人不答反問,「為什麼不可以?德國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能給員工在國外發工資?我又沒逃稅,你每個月的稅我都替你交上去的,一分不少。」
夏渺渺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安心了不少,她厚著臉皮繼續要求,「那,那這1萬塊歐元,能不能說是你給我發的獎金?」
大貴人,「獎金還是算了,德國任何收入包括獎金都是要申報交稅的。」
「……」
大貴人,「你可以說你賣了一個家傳之寶。」
夏渺渺低聲笑了笑,「你別開玩笑了,我哪來的家傳之寶。」
大貴人,「我像是在說笑嗎?」
他的聲音冷冽嚴肅,夏渺渺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訕訕地道,「不像。」
大貴人,「你這一萬歐元,其實並不算多,主要是沒有來源出處,才會引起注意。你就說你賣了家傳的首飾,賣給了老鄉,現在這人已經回中國去了。別管他們信不信,反正也沒法查證。」
到底薑是老的辣,比她多活了10年,而且又在商場上打滾,所以遇事處驚不變的,三言兩語就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夏渺渺掛斷電話後,雖然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但至少和大貴人通了個氣,心裡有點底氣。
方珏聽了後,也道,「他給你辦理簽證,又是你名義上的老闆,你要是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係。我覺得他不會忽悠你的,你就按照他說的做。」
夏渺渺一夜亂夢,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無心戀床,她飛快地梳洗完畢,跑去了銀行。
情況和他們分析的差不多,德意志銀行比任何一架小銀行都要龜毛,見她一直沒有收入進帳,卻突然有一筆一萬歐元的金額存進來,保險起見,就上報了稅務局,並暫時凍結了她的帳戶。
夏渺渺跑了好幾趟稅務局,又按照要求書面解釋這筆存款的來歷,幾乎忙的是焦頭爛額。
幾天後,大貴人突然來電說,稅務局打電話去找了公司詢問情況。幸好之前兩人通過氣,大貴人讓他公司的財務律師去處理了,讓她別太擔心。
雖然近年來,自己和大貴人越走越遠,但關鍵時刻,看在彼此是老鄉,又是同胞的份上,他還是能幫則幫,關鍵時刻拉了她一把。
夏渺渺感激萬分,想請他吃飯,可人家腰纏萬貫,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這一頓飯。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了一聲謝謝!
銀行還沒有解凍她的帳戶,稅務局這邊也沒有翻過這一頁,夏渺渺始終寢食難安。
但吃一塹長一智,她算是知道了,賺來的打.黑工的錢,怎麼都不能存入銀行。德國的銀行和稅務局,簡直是蜜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