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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開了。
兩人的互動,無聲勝有聲。
沒走多遠,又出現一個類似的老人,也在賣蘭花項鍊。安德亞斯同樣給了她一千塊,納薇接過項鍊,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穿著西裝,帶著蘭花項鍊,看上去不倫不類,卻讓人親近。
一路上,這樣的老人不少,安德亞斯並不吝嗇於錢,見一個給一個,每一個都是一千,十個就是一萬。納薇突然覺得他這揮金如土的手法,和亞力克有點像,只是用途不一樣。
安德亞斯散財後,問,「這些老人,沒人管嗎?」
納薇搖頭,「泰國這麼多窮人,誰也救不了誰,所以乾脆選擇冷漠。」
「悲哀。」
「是啊。可是泰國就是這樣的國家,社會等級森嚴,窮人更窮,富人更富,富人剝削窮人,窮人根本翻不了身。」
聞言,安德亞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問,「那麼你呢?你想翻身嗎?」
納薇不知道這話題怎麼扯到自己身上的,但還是點頭道,「我想,只是沒有機會。」
「如果有機會呢?」
她毫不猶豫,「我會緊緊把握。」
安德亞斯笑了,那笑容映著身後的陽光,光彩奪目。
他朝著遠方的河流點了點下巴,問,「想不想坐船?」、***
走到河邊,大人帶著小孩,小孩拿著河燈,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
納薇突然想起來了,今天是水燈節,一年一度,難怪這麼熱鬧!
河邊的小攤小販都在賣民族服飾,琳琅滿目的,納薇瞧著愛不釋手,忍不住進去逛了一圈。
攤主見了,立即迎上來攬生意,道,「喜歡就試試。今天是節日,給你打八折。」
納薇回頭去看安德亞斯。
他微笑,伸手做了請便的動作,一舉一動都溫文爾雅。
她挑了一套,攤主給她拉起個布簾,讓她在裡頭換。
單肩無袖背心,一條長方形的披肩越過左肩,向後背搖曳垂下,筒裙如同紗籠一般,顯出她的長腿。攤主幫她把頭髮盤了起來,髮髻別了兩朵白色的蘭花。
她笑意盈盈地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展蓮花燈,就像一個站在畫中的古典美人。安德亞斯一怔,不得不承認,那一瞬,自己確實被她所驚艷。
納薇雙手合十,微微彎腰行了個禮,「薩瓦迪卡。」
他很快回神,掩飾住剛才的失神,毫不吝嗇地讚美,「很漂亮。」
安德亞斯買了單,對攤主道,「這衣服就暫時放在這裡,我一會兒讓人來取。」
他出手大方,買了衣服,還給小費,就是讓攤主送上門去也是願意的。她看著納薇,語氣中透著無限羨慕,「姑娘好福氣啊,找了個這麼好的男朋友。」
納薇臉一紅,偷瞄了他眼,道,「他不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這城市的男女關係就兩種,不是愛人,就是嫖客和女支女的關係,簡單粗暴。
攤主瞬間瞭然。
見她的表情,納薇知道自己越描越黑了。
攤主八卦地問納薇,「他結婚了?」
「沒有。」
「有女朋友了?」
她搖頭。
攤主一臉恨鐵不成鋼,「那你得抓住他啊。嫁個好男人,一輩子都能翻身。」
納薇逃一樣地跑了出來。
安德亞斯跟在後頭,幾步追上,問,「你們在討論我什麼?」
她轉開臉,望向別處,「沒有。」
看著她紅的發亮的臉,他也不去拆穿她。
因為節日,遊船連貴賓艙都客滿,心血來潮去坐船遊河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但,就算不坐船也有很多活動,放孔明燈、放河燈、放煙火……
在河邊散步,六點後,天漸漸黑了下來。
煙花升天,照亮大地,人們開始載歌載舞,水燈節正式開始了。
河岸邊的草坪上放著一座很大的蓮花燈,周圍圍著很多善男信女,在祈禱。
「等我幾分鐘,可以嗎?」
他點頭。
納薇走了過去,將河燈放在腳邊,從腰間的小荷包中掏出一個硬幣,捏在手裡許了個願,然後隨手一拋,硬幣掉在了蓮花燈的最中間。
安德亞斯遠遠地看著她,蓮花燈的火光照在她臉上,虔誠而又真實。
納薇求完心愿,抬頭隨便一望,撞上了安德亞斯的目光。
她揚起嘴唇,淺淺一笑。
那一笑,讓他有種蓮花盛開的感覺。
祈禱完畢,她撿起河燈,走了過來。
「你有信仰嗎?」
他點頭。
「基督教?」
「天主教。」
對她來說沒區別。
納薇又問,「你經常去教堂嗎?」
「小時候常去。」
納薇笑道,「我幾乎每星期都去寺廟。」
「去許願?」
「去贖罪。」
「贖罪?」他對她的用詞有些驚訝,半真半假地問,「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
他不解,「那為什麼要贖罪?」
「人生出來都有罪的,洗清了這輩子的罪孽,下輩子輪迴,一身清白,可以投一個好胎。」
安德亞斯點頭,「理解。」
她提著蓮花燈,走到岸畔,蹲下來,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打火機,便轉頭道,「借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