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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他走了過來,雙手捧住我的臉龐,認真地說道,「阿吟,無論你做了一場多麼可怕的惡夢,但它終究只是夢,千萬不要將夢和現實混淆在一起。你看,你的朋友,你的同事,包括我,才是真正的生存在世界裡的人。而此外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我望向他,字字鏗鏘有力的打進我的心底。面對尹恆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我怔住了,他的話明明無懈可擊,卻讓我覺得恍然若夢,在信與不信之間不停的搖擺著。
是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了……而我,卻仍舊在命運的軌跡上巡曳著。
「阿吟,小心別動了胎氣!」
老遠就聽到尹恆的叫喚聲,我彎起眼睛回首一笑,「好了,我不是小孩子。」
自從懷孕以來,尹恆就特別緊張,那也是,第一次準備做父親的人都是這樣的心態。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出醫院。
「又是秋天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涼風吹過路邊的花壇,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不自禁地陶醉在其中。
「你氣色很好哦。這樣的准媽媽才讓人放心嘛。」他笑了,摟著我的肩頭。
「是啊。」我回以一笑,心中無限的平和。
半年前,在身體完全復原後,我幾乎瘋狂的通過報導網絡各種方式尋找著斯圖亞特家族的訊息。德國確實有一支遺留下來的皇室血脈,這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與記憶相互匹配起來的蛛絲馬跡。可是,他們的姓氏卻不是斯圖亞特而是奧古斯特,幾十年來奧古斯特的後裔從未離開過德國的漢諾瓦。我找不到任何遺留下來的痕跡,他們仿如從這個世界上消聲滅跡了一般,過往的一切都灰飛煙滅了。最終我只得選擇放棄,也許就像尹恆說的那樣,那只是一場惡夢,或者是一場我曾經演繹的戲劇,總之這一切都已不存在了。
「你說我們的孩子是不是男孩?」他問。
「你想要兒子?」我不答反問。
「正好相反,我想要一個女兒。」
「為什麼?」
「因為女兒貼老爸心啊。」
我呵呵一笑,心情愉快。
「真不敢相信啊,我要做爸爸了。」他興奮地叫喊著,像孩子般純真,「我要給他們一個最偉大的名字!」
「名字……」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已經想好了。」
「哦?」
「男孩叫思肖。」
「那如果是女孩呢?」
「女孩的話……」我望著遠處的楊柳樹,「那就叫思休吧。」
「秀氣的女生?思秀……思秀。」他重複著,眼中閃爍著無盡的喜悅。
「不,是休息的休。」
「思休?」
我沉默了。終於有些明白了,原來最後的最後,不是痛、不是恨與怨、更不是毀滅,而是心平氣和,是沉靜如水,是淡然無痕。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開懷和釋然。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失,眨眼間多少個春秋飛逝。當尹思休,我們唯一的女兒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們,她有了第一個男朋友的時候,我才恍然覺悟這平靜安寧的生活竟然已經持續了十七年。
「他姓范,叫范希特。」思休興奮地說道。
當時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奇特,卻什麼也沒多想。某一天,思休帶著她的男友一同回家,那是一個英俊帥氣的西方男孩,棕色的發色,棕色的眼睛笑起了彎成一個很美的弧形。我猛地變得十分不安,心中一種莫名的情愫環繞著,如影隨形般無法掙脫。直到那一刻的來臨,所有寧靜的生活再度被打破樂,生活原來就是一個圓形的球體,不停的旋轉著,不停的輪迴著。
范希特,思休的男友,忽然出現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陽光,他深深凝視著我,眼神中露出各種複雜的神情,嘴角邊挑起了一個笑容。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而這個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
「Remember me? My name is Aaron. Von. Stuart……」
瞬間,我如墜五里冰窖,昏天暗地的黑暗再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