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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最後的結果麼?」他臉上出現不甘的神色。
「早在大半年,就已經結束了,不是麼?」
尹恆迷茫地點頭,我堅定而不留餘地的說道,「那麼,再見。」
最後一遍看見這張讓我心動的臉,從今往後,我們不會也不能再有交集。我縹緲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裡,玻璃窗下映出我的身影竟也如此的模糊。
痛了麼?疼痛感會讓人放棄堅持!我背過身體,不願再去看這殘忍的一幕,直至房間裡又萬籟寂靜。天昏地暗,咬住嘴唇,我卻欲哭無淚。
對不起,尹恆,對於我們的將來我無力改變。
而當沒有辦法改變事實的時候,只有接受它。
你會忘記我,等待你真正歸屬的出現。
在平凡的世界裡 ,人們守侯著平凡的愛情。
第二十一章 諜影重重
外面的天空很藍,藍的刺眼。
海很靜,靜的不起漣漪。
一夜未眠。為什麼一切都能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惟獨我不能?
一滴眼淚落下,究竟需要多少時間?空洞的眼睛乾澀的一如沙漠,像丟失了淚腺的駱駝,渴望甘露來濕潤。幾年來,不曾有過放肆的又哭又笑,不知不覺中我已被磨練成了一個不會流淚,不會動情的怪物。身體上的傷痕遲早會癒合,只有麻痹的心靈不知何時才能恢復知覺。
時光遠逝,我日夜蜷縮在這如畫般的夢境中,演繹著斯圖亞特賢惠的妻子。他要我笑,我就會展現最明媚動人的笑顏;他要聽我的聲音,我就會說讓他愉悅的話;他要我的身體,我就熱情似火。對於我的乖順,他不禁迷惑,我是否真的已被馴服了?他真的得到我了嗎?
我的心……
只有我自己知道。
這世界上最灑脫的感情莫過於和最愛的人相濡以沫,和最恨的人相忘於江湖。上帝不過是在雲端眨了一眨眼睛,所有的結局就已變得面目全非了。我痛了,厭了,倦了,所以掙扎過後,學會了認命。
門口依稀傳來了聲響,有人進來,我閉上眼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管來者是誰,都引不起我的興趣。靜靜地趴在床上,均勻的呼吸聲讓人有種我睡著了似的錯覺。
身前的陽光被擋住了一大片,男人沉穩的氣息在耳邊拂過。
「我該拿你怎麼辦?」 斯圖亞特的手掠過我的頭髮,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幽幽訴說他心底的無奈。這致命一擊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又豈會不知。身體裡一小部分永遠地的消失了,對此我無能為力,而他更無法控制。
他的唇瓣緊緊貼住我的發梢,留下一個個專屬他的印記。床深陷下一片,承受著兩個人的力量。沉重的呼吸吹在我的耳邊,引起一陣臊熱。他忽然從背後將我緊緊抱住,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香水味混合著他身體裡那股男性氣息。他尋上我的嘴唇,這克制千年的感情便如開閘之洪水般一瀉千里,讓人為之動容。我聽到了從他領口中急劇活躍的心跳。下巴的胡茬在我肩頭不停地來回摩挲,如電流般傳遍全身。他的手在我身上輕輕的撫摸著,透過我的內衣探求著內心的安撫,宣洩著無盡的渴望……
不是不動心,也不是無動於衷,只是這樣強烈的愛偏偏選擇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地點裡發生。
窗外,風起雲動,寧靜的大海突然泛起一陣狂瀾,風盤旋在水平面上引起海嘯,好似悲慟的哭聲,浪花撞擊在海岸的岩石上渙散成一粒粒水滴,像是精靈的淚珠。喘息過後,室內一片春光旖旎。似乎所有的聲音都走遠了,剩下的只是一片寂靜。我背負著他帶來的壓力,這一刻頭腦中產生了一絲疲倦。俯在床上一動不動,昏昏欲睡的我游移在半夢半醒間,海水濕潤的氣味在房間裡曼延而開,踏著層層雲梯,我向天國步去。天使在門口向我微笑,一切美好寧靜在鐵門的那一端等我。這裡的一切都是耀眼的白色,白的令人心碎,白的令人心悸。只有心靈純淨的人們才能配上這顏色。
可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我,有著致命的弱點,要如何洗淨靈魂?似乎不能,所以這裡不是我的歸屬。襯托我的雲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墜落,我仿佛聽見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透著無比的欺凌。
我猛地驚醒,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缺,只留下一套晚禮服。腦中依稀飄過斯圖亞特的話,今晚似乎有個晚宴,這是他第一次讓我在公眾場合亮相,又代表了什麼?
時過境遷,斯圖亞特家族的婚禮仍然轟動一時,人們紛紛猜忌新娘的真實身份。報刊上的標題用醒目的紅色勾勒出,引人注目。各式各樣的文章報導在報紙首頁已連續刊登了近一個月,我閱讀著媒體從各個側面對我的評論。
……芬蘭公國外交之父斯圖亞特家族的接班人尋回失散多年的妻子……
……小別勝新婚,兩人如膠似漆……
……現代童話,灰姑娘搖身一變成王妃。德國奧古斯特遺留的王室血統將新增添亞洲血脈……
……斯圖亞特家族破例迎娶神秘的東方女子,震驚整個歐洲……
報紙上,照片裡的那個穿著婚紗帶著面罩的女人亭亭玉立,身旁的男人一身挺拔的白色禮服,各自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媒體抓拍的時機十分到位,才能捕捉到這閃爍的剎那。可是,也許只有上帝知道,那一刻站在的斯圖亞特身旁的人不是我,而我的任性也已讓自己為此付出了慘痛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