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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還有80秒的時候,馬克率先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卡汗和樊希,最後露面的才是尼爾斯。
三十分鐘的談判,沒有衝突、沒有爭執,不管是時間,還是方寸,他都拿捏得正正好好。
就像賈米爾說的,他是智者,只得尊敬。
任務完成,可以返回學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原路返回的時候,他們看見路邊有人圍著,時不時地傳出一兩聲狗叫聲,悽厲、尖銳。
尼爾斯停下腳步,轉頭望過去,兩道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馬克不明所以,問,「怎麼了?」
「有人在鬥狗。」
尼爾斯的父母開了個狗場,養了一群秋田,在德國的時候,若是閒著沒事,他也會過去幫忙照看。所以說,他也是個寵物愛好者。在德國鬥狗是禁止的,但這裡是阿富汗,人斗得死去活來都沒管了,誰還去管狗?
鬥狗的場面很血腥,地上一灘血,鬥狗結束後,人們散了,勝利者帶著自己的狗走了。只有那條抖敗的狗在地上抽搐,白色的毛上血跡斑斑,傷成這樣,竟然還沒有死,也是奇蹟。
人們說,狗也有感情的,面對生離死別,它們也會流眼淚。
以前樊希不信,不過她看到這條狗的眼神時,她一下子信了。她脫離開大部隊,神差鬼使般地走了過去,在她眼裡出現的,不是苟延殘喘、不是渾身是傷,而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世界萬物皆有靈性。
狗對著她哀鳴,眼瞳里有她的影子。
她蹲了下去,伸手去摸了下狗頭,心想,這是不是緣分?
樊希的動作引起了尼爾斯的注意,他沒想到她會有此舉動,暗自吃驚,但她本來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她拉下頭巾,將狗裹起來,轉頭看向尼爾斯,一字一句平靜地道,「我要將它帶回去。」
馬克開玩笑,「帶回去煮了吃?」
她道,「帶回去養。」
「別開玩笑了,你沒瞧見,它都快死了麼?」
「它不會死。」
「你怎麼知道?」這次問的是尼爾斯。
「因為,」她轉頭,看著他笑,「我就是知道。」
尼爾斯,「你養過狗嗎?」
樊希老實回答,「沒有。」
尼爾斯說得很認真,「既然決定養它,不論生死,都要對它負責,你能做到?」
她站起身,無比高傲,「不用你教我如何做。」
他停頓了下,道,「如果有問題,你可以隨時來問我。」
這句話說出口,他立即就後悔了。
果然,她眉頭一挑,「真的麼?隨時?」
本來要去學校,但因為這隻半死不活的傷狗,只能變道去診所。
看見樊希進來,弗朗克笑得像一朵花兒似的迎了過來,「怎麼想到來看我?」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樊希身後的馬克,手裡抱著一坨血肉模糊的不明生物。
「什麼東西?」
「狗。」馬克完成運輸員的工作,打了個招呼,就屁顛顛地追他的上帝去了。
樊希問,「你能救它麼?」
弗朗克不滿地道,「我是軍醫,又不是獸醫。」
「能不能救?」
「救是能救,就是不想救。」
「救不救?」
弗朗克傲嬌地把頭一揚,「救,但我要你求我。」
她沉默了會,道,「好,我現在就去埋了它。」
弗朗克幾步追上去,將她拉回來,語氣極其無奈地道,「唉,你這個女人真是……就不能退一步麼?」
樊希懶得理他,就一句話,「救不救?」
弗朗克硬了不到五秒鐘,就疲軟了,「救,我救!」
☆、36|9.12發|表
午後,陽光正濃。
尼爾斯在自己的房間裡寫報告,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一反饋到總部。寫完最後一個字,關上電腦,他靠在椅背上抽了一支煙,呼出長長一口氣。
煙還沒燃盡,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是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他抽菸的動作一滯,心臟突然砰砰狂跳了起來。
沒有敲門聲,就和上次一樣,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起身,走了過去。
放在門柄上的手,停頓了一秒鐘,他飛快地拉開了房門。
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門外。
他向後退一步,將她讓進門,樊希走進來後,將門關上。
碰的一聲,像是石頭投入心湖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卻默契。
她精心化了妝,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連衣群,v字領袒露出她渾圓的肩膀、雪白的胸脯,還有那令人留戀的鎖骨。裙子很短,緊緊地裹住她的臀部,兩條細長白皙的大腿一覽無遺。她踩著一雙銀色的尖頭高跟鞋,每一步都是熠熠生輝,整個人就像是從電影裡走出來似的,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見他垂著的手夾著煙,她抬起他的手臂,就著他的手,抽了一口。
一個火紅色的唇印立即留在了香菸上,她看著他,艷紅的唇微微張開,將煙緩緩地吹了出來,吹了他一臉。
他沒有避,隔著繚繞的煙霧中看她,只見一雙貓眼半眯半睜著,樣子有著說不出的嫵媚。
看到他抿嘴沉默,她無聲地笑了下,轉身向他的辦公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