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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傍晚時分,尼爾斯站在指揮塔上,雙手撐住欄杆,指縫間夾著一根煙,俯視遠處。
黃土地靜悄悄的,不見一隻鳥掠過,風沙不起。
夕陽在他的右邊,整個人都沉浸在金色的餘暉之中,模糊了他的輪廓,讓他看起那麼的不真切。
站了一會兒,地上都是菸頭,再不回來,他的煙盒都要空了。
終於,開出去的車隊回營,一輛接著一輛開了進來。傷員被抬下車,直接送入戰地醫院的急診室,剩下的人一臉疲態,開始拆卸裝備。
尼爾斯看著,忘了點菸灰,菸頭的火光燒到了他的指腹。他抖了抖手,扔了香菸,轉身下樓。
回來的人少了一個,樊希不在。
他掐住一個士兵,問,「早上和你們一起出營的那個中國女人呢?」
士兵搖頭,「我不知道。沒看見。」
尼爾斯又問,「艾倫在哪輛車?」
士兵指著最後一輛。
尼爾斯將他鬆開,大步走了過去,但是也不見艾倫。
他一定回來了,因為他們死的傷的,人數一個沒少,只除了樊希。
尼爾斯咬了咬牙,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迅速鎮定下來,問,「艾倫在哪裡?內森找他。」
被他問的那人是大白,看見尼爾斯有些驚訝,便道,「他剛被中尉請去了司令部。」
尼爾斯二話不說,拔腿就往軍機處走,但,和下午不同,現在重兵把守。他進不去。
「連我也要攔阻?」他沉著臉,一顆心不停地在下墜。
守關的小兵不為所動,「對不起,sir,這是上頭的命令。」
他很快意識到,樊希沒回來,恐怕不是意外。可是,他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對她動手?一個弱女子,能威脅到美軍什麼?
腦中一個機靈,尼爾斯瞬間明白了什麼。
那輛車!車裡的祖孫三人!樊希是唯一的目擊者。
前所未有的憤怒頓時湧上心頭,他幫了美國人一個忙,卻被他們擺了一道。
尼爾斯深吸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叫來馬克。
「樊希遇難。」
就四個字,卻掀起一陣巨浪,馬克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怎麼回事?」
尼爾斯將前因後果說了下,馬克氣的說不出話來,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黑了。」天黑之後,沙漠成冰窟。這他深有體會。
「你覺得她還活著?」
「他們不會把事做絕,會弄成一個意外。」以便對外交代。
馬克忍不住又罵了句,「這群狗娘養的。」
尼爾斯依然沉著。
馬克發了一通火,問,「現在怎麼辦?」
「你去找保爾調兵。」保爾對馬克沒有成見,在做決定的時候,會比較客觀。
「那你呢?」
「我去找艾倫。必須確定她的位置。」
馬克得令後,立即就走。
他剛拉開房門,尼爾斯的聲音從後面追來,「等等。」
馬克停下,轉身看他。
尼爾斯道,「保爾這人膽小怕事,樊希不是我們軍營的人,他未必肯出手。」
「那怎麼辦?」
尼爾斯想了想,道,「你告訴他,樊希手中有內森的把柄,公布出來,恐怕會讓他失職。」
「你騙他?」
「沒有。」樊希手上確實有過,只是現在,情況不明。
「要是救出fancy後,他發現沒有把柄……」
尼爾斯打斷他,「到時再說。」
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
馬克看了上司一眼,最終沒再說什麼。
***
尼爾斯在艾倫的住所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從五點半一直等到七點半,但還是不見他回巢。
時間分秒必爭,外面的溫度這麼低,普通人能夠承受的範圍有限,每一秒,都在和死神賽跑。一向鎮定的他,也開始著急了,她很強,但畢竟是人不是神,身體的極限讓她的處境岌岌可危。
我不走,寧願陪你一起凍死。
當腦中閃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在痙攣。
不行,不可以亂,自亂陣腳只會讓他一事無成。
他需要尼古丁的刺激,要冷靜要清醒!
尼爾斯回到自己的房間,點起一支煙,深深吸一口。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馬克。和尼爾斯相比,他調兵進行得非常順利,保爾早就看內森不順眼,有機會弄他一下,何樂不為。
「萬事俱備,什麼時候動身?」
如果找不到艾倫,他就得自己定位,但這片沙漠地這麼大,她到底被丟在哪裡?
「讓他們待命,我還要想想。」
馬克欲言又止,頭兒向來沉著,總是一切盡在把握,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尼爾斯六神無主。不敢打擾他的思緒,馬克把要講的話壓了下去,走出去把門帶上,房間裡又靜悄悄的一片。
尼爾斯的目光在地圖上游移,心情很亂,一下子找不到的頭緒。
他強迫自己集中起精神,剛進入思考模式,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我,艾倫。」
☆、52|9.25|
「fancy有難!」這是艾倫進來的第一句。
第二句,「是上面的命令,把她留在那裡。」
第三句,「他們限制了我的自由。我偷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