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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pter 15
樊希看了眼手錶,才下午四點,可天空黑的卻像午夜。
外面的能見度很低,沒有陽光,所以連溫度也跟著降了下來。樊希自嘲地揚起嘴角,此情此景,倒像是一部電影。沒有主角的電影,大家都是龍套,隨時會掛。
她搓了搓手,提議,「有點冷,燒個火堆吧。」
尼爾斯沒有反對,按她的意思,照辦。
火燃起後,四周亮堂了許多,樊希一口氣吹在燈油瓶上,把弱的可憐的火苗給滅了。
兩人各抽各的煙,各想各心事。
目光四處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尼爾斯身上。見他拿著筆、捧著書,在填寫什麼。她心生好奇,便瞥了眼過去,定睛一看,是數獨。一整頁上全是一塊塊的空格,還有數字,密密麻麻的,樊希連看都不想看。
一陣大風吹來,火光大幅度地搖曳了一下,捲起草灰。她藉此機會換了個位置,挪到他的正前方,換了個角度更好地觀察他。
火苗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對面的牆壁上,和他的身體重合在一起,只要火光竄動,影子也跟著一上一下,莫名曖昧。
一男一女,乾柴烈火的,叫人浮想聯翩。
但,偏偏尼爾斯就是那種很沉得住氣的人,不管她怎麼暗示,都是穩如泰山,全神貫注地玩他的數字遊戲。
能完全把她當空氣的,尼爾斯還是第一個。
樊希不喜歡這種被忽略的感覺,隨手摸到個打火機,便向他扔了過去。
他沒躲,但打火機也沒扔中他,她並不想惹怒他,只是不喜歡他忽視她。
「去過中國?」她問。
一直都是被人搭訕,現在主動勾搭別人,這話說出來後,才發現老的掉牙,一點都不符合她女王范的水準。
沒指望他會理睬自己,可,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去過。」
樊希挑起了點興趣,緊追不捨地問,「有過中國女友?」
他搖頭,但目光閃爍了下。
她一挑眉,「為什麼分手?是她甩了你,還是你甩了她?」
尼爾斯沒回答。
樊希突然好奇起來,怎樣的女孩能吸引這個冷靜、理智到不盡人意的天才?關鍵,還是個中國女孩。
「你是因為她,才來阿富汗的。」她沒用問句,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回答,所以用了肯定句。
尼爾斯抬起頭,皺著眉,道,「別瞎猜。」
她哈了聲,帶著點嘲諷,「終於肯正眼看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女妖怪,你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
是女妖,卻不是妖怪,而是妖精。
尼爾斯放下書,望著她道,「那麼你呢?那你來這,又圖個什麼?」
「不知道。」她隨地抓起一把稻草,纏在指間。
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轉移到了她的手指上,纖纖十指,白皙美麗,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人。
尼爾斯道,「你也看到了,這裡隨時喪命,如果想換一種生活,你可以選擇其他國家。」
樊希勾起了嘴角,「我不怕死,就怕活得太平淡。」
尼爾斯一針見血,「不,你怕死,誰都怕,只是不是每個人都肯承認。」
她聳肩,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你既然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為什麼不呆在一個平和的環境裡,卻要泡在這裡?萬一死了,豈不是浪費你的天賦。」
她很聰明,繞了個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尼爾斯知道她的意圖,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今後的每一次見面,只要她對他的興趣仍然在,都會緊追不捨。
於是他道,「因為錢。」
樊希將稻草扔進火堆里,「騙子。」
「沒有騙你。」
樊希抬頭,只見他雙唇緊抿,一臉嚴肅,一時也看不出這話的真假。
不過,人家看不出,她樊希總有辦法試出來的,「我有錢,你要多少都可以給你。」
「但是,」她臉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得當我的男人,陪我睡覺。」
「……」
他面色一沉,臉上有些掛不住,「我以為中國女人都很矜持。」
她不以為然,「我很矜持,所以在只有我倆的時候,我才這麼問你。」
「……」
「所以,你答應嗎?」
「……」尼爾斯自詡能看懂所有的事物,但,這是在他遇到樊希之前。
樊希不經意地甩了下頭髮,道,「你不願意。所以,你撒謊。」
尼爾斯覺得自己完全說不過她,她似乎總能說出道理,哪怕是歪理。
「不想回答算了。免得又嚇跑你。」她拍了拍手,拍掉身上的草屑。女王高抬貴手,暫時放他一馬。
他的嘴巴很緊,兩人聊天也幾乎都是她在說,未免覺得有些無聊。
她低頭又看了一眼手錶,剛才四點,現在六點多,還是補眠算了。
見她站起來向外走,尼爾斯問,「你去哪裡?」
樊希回首一笑百媚生,「去解決生理需要,你要不要一起來?」
她的笑容里藏著挑逗,帶著某種暗示,他皺了皺眉頭,又低下頭去。就是知道他不會跟來,所以她才肆無忌憚。
***
樊希走後,四周立即安靜下來,尼爾斯翻開書,想重新填寫數獨,卻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腦中閃過的,是她似笑非笑的臉,他轉過頭,看到掉在離自己不遠處的Zippo,神使鬼差地,將它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