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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在倒退,只剩下一分鐘了。
短短六十秒,眨眼即過,但,艾倫還沒完成他的工作。氣氛一直都很緊張,只是這三個,都不是平凡人,硬是將不安鎮壓了下去。
萬籟寂靜,只有呼吸聲,沉重,急促。
當還剩下30秒的時候,艾倫用力地扯了下自己的頭髮,懊惱地道,「對不起,我拆不了。」
樊希沒什麼表情,既不害怕,也沒責怪,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謝。
艾倫看了她一眼,顧不得工具,起身大步跑了出去。
30秒倒計時。
空氣中的火花被點燃。
下一秒也許就是天崩地裂。
她的心在跳,但尼爾斯卻沒動。像一座雕像,莊嚴,神聖。
樊希再也沉不住氣,用力推了他一把,道,「走啊!」
每個人都有求生的自由,誰也不必為誰殉葬。
他沒說話,卻也沒走。
樊希再也保持不住臉上的面具,氣急敗壞地吼,「我不需你陪我死。」
那雙綠眼,信誓旦旦,「但我願意。」
她一怔。
樊希眨了下眼睛,臉上又恢復了平靜,波瀾不驚,沒人知道這一刻她在想什麼。是在慶幸、是悲哀、還是歡喜?她的心就像籠罩著一層迷霧的宮殿,誰也看不清。
她笑了,微微的笑,像淡淡的妝,一朵嬌艷的玫瑰在黑暗中慢慢綻放。
「好吧,那就要死一起死。」樊希。
這是樊希這輩子說過的最浪漫的話。
尼爾斯抓住她的肩膀,堵住她的嘴,吞下她的尾音。
滴答滴答,秒針終於跳到了零……
☆、53|9.25發|表
樊希坐在化妝間的皮椅上,世界頂級的化妝師kevin在一旁替她上妝,身後的衣架上掛著一套價值幾百萬的禮服,紀梵希的贊助。
「眼睛的陰影還不夠,看上去不夠立體。」樊希抬高下巴,像一隻高傲的天鵝,異常挑剔地審視著自己的容貌。
於是,kevin重新給她打底色,掃上腮紅,突出亮點。
「這樣呢?」
鏡子裡的女人,可以說完美無缺,嫵媚的貓眼,挺立的鼻子,性感的紅唇,巴掌大的臉龐,玲瓏有致的身材,是所有男人中的女神。
她搔首弄姿了一番,一擺手,勉強接受了。
「thewall,who'all」
每次kevin替她化妝完,都會說這句話。
樊希笑了笑,紅艷的雙唇一張,鏗鏘有力地吐出兩個字,「樊希。」
不錯,她又回到了文明的世界,阿富汗成為了過去。
半個月前,尼爾斯和艾倫去在沙西丹近郊的岩洞裡找到了她。那時候,她身上被綁滿了定.時炸.彈,原以為會命喪黃泉,然而那顆炸.彈卻沒有爆炸。後來才知道,這不是奇蹟,而是艾倫和他們開了個玩笑。在最後30秒的時候,他已經成功拆除了電路,只是沒告訴他們。
一個玩笑,逼出了尼爾斯的真心。
他愛她。
毫無疑問。
那一刻,不用言語,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份赤誠的感情。
但是,她卻辜負他了。
章絕的一通電話,把她叫了回來。
臨走前,他沒送她。
她知道,並非不愛,相反是太在乎,所以放任她自由選擇。
愛不是束縛,是放任。天高任她飛,海闊任她游。自己做的選擇,心甘情願,不會後悔。
所以,樊希還是走了,回到這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愛情和麵包,她選擇麵包。
人心善變,愛情會背叛,麵包不會。
她把部分在阿富汗的視頻公布,在整個社會掀起了一陣狂風巨浪,她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本年度最有影響力的女藝人。戰爭的殘酷突出人性的價值,同時也鑄造起她勇敢、感性、真實、果斷的形象,崇拜她的人更瘋狂,而以前毀謗她的人卻找不到話語來反駁。因為她站在正義一方,否認她,就是與整個世界為敵。這個帽子太大,誰也承受不起。
她帶來的狂潮,蓋過了曾經的污點,再次登上各大娛樂報刊的頭條。
報紙上只有四個字:女王歸來。
形象、貼切。
她是女王,演藝界的女王。
沒有哪個藝人在鬧出艷照門這麼嚴重的事情之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又能重振雄風,捲土重來的。圈裡圈外都在感嘆她的好運,只有樊希自己知道,回到這個舞台,鎂光加身,這是她用生命和鮮血作為交換,並不是什麼狗屁天賜的好運。
她夠狠、夠辣、夠毒,對人對己。
極端的人,總會走出和別人不同的路線。
kevin替她化好妝,章絕走了進來,手中捧著女王陛下的高跟鞋。
法國著名設計師re的作品,用黃金、瑪瑙、寶石和手工絹布做出來的鞋子,奢華又有美麗。
「世上絕無僅有的一雙。」章絕將鞋子遞給她。
樊希看了一眼,臉上沒多少表情,伸手接了過來。
章絕歪頭看她,「我還以為你嚮往很久了。」
是嚮往很久,不過,那是在去阿富汗之前。
回來後,她的心有點空。
什麼都不對,什麼都索然無味,即便是這一場即將開始的盛宴。
樊希微微一笑,接過他手中的鞋子,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