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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勾唇一笑,笑容散漫:「這般說來,我要什麼,左護法都願意給?」
高曦冷笑一聲:「若是你想讓我背叛尊主,那便休要多言,絕不可能。」
天帝聽聞這話,眸中的笑意更濃,他從矮几下拿出一隻小盒子,推到了高曦面前:「話別說太滿。」
這隻小盒子乃是錦緞紅絨製成的表面,中間有一隻精緻又小巧的金鎖扣,看起來有些像是裝首飾的盒子。
高曦望著那紅絲絨的盒子,遲疑了一會,伸手解開了金鎖扣,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間擺放著一隻平凡無奇的螺子黛,這螺子黛是女子畫眉用的東西,胭脂水粉店裡都有賣的。
「你這是何意?」高曦拿起螺子黛,神色中有些不解。
天帝用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矮几上,他整齊圓潤的指甲與紅木的矮几撞擊,發出了沉悶的嗡鳴聲。
「左護法真是貴人多忘事。」他挑了挑眉,眯起細長的眸子。
那酒力上來,高曦有些暈沉沉的,他細細的回想著,總算是想起來了這螺子黛。
之前何香香給他煮粥時,不慎燒掉了小半條眉毛,他知道後便托翟安買來了一盒螺子黛。
這一隻螺子黛,便是那日他給何香香畫眉時用過的。
天帝這是在向高曦證明,何香香在他手中。
高曦面色不改,他將螺子黛扔進了盒子裡:「這螺子黛到處都有,我怎麼知道你從哪裡搞來的。」
天帝饒有興趣的瞥了高曦一眼,低聲輕笑道:「我便知道左護法不好騙,所以這盒子是兩層的。」
他的意思便是,這盒子還有一層,底下一層裡面的東西,絕對可以證明何香香在他手裡。
高曦一愣,望著那四四方方的盒子,將那一層掀起拿了出來,露出了下一層裝的東西。
當他看清楚了盒子裡裝的東西,他的瞳孔猛地收緊,手臂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只見盒子裡,放著一節鮮血淋淋的小拇指,那看起來本應該白皙圓潤的手指,此刻呈現出死氣沉沉的灰白色,而那乾淨整潔的指甲蓋上,是一抹淺紅色的蔻丹。
指甲上的蔻丹少了一小塊,那是前幾日她給他擦身子時,不小心用指甲剮蹭到了木盆邊沿,蹭掉了指甲上的蔻丹。
何香香還因為此事,氣的一晚上都沒跟他說話。
她罵他就是個掃把星,一跟他在一塊,她不是少條眉毛,就是弄掉塊蔻丹。
他當時還不以為意,他信誓旦旦的跟她說,等他好了,他天天變著花樣的給她染指甲。
高曦的手掌上凸起了道道青筋,他面色猙獰探過身子,一把抓住天帝的衣襟:「你把她怎麼了?!」
看到他失去理智,天帝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左護法如今相信我了?」他笑容淡淡,挑起了眉毛。
高曦的俊臉漲的通紅,若是他現在沒有受傷,他定然要讓天帝血債血償。
天帝不緊不慢的撫開高曦的手,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那沾滿了鮮血連著白骨的手指。
「鬆開。」他語氣淡淡,帶著三分的命令。
高曦急促的喘息著,他感覺心臟在抽痛,何香香說的沒錯,他就是個掃把星。
天帝定然是已經知道何香香和他在人界的事了,若非是為了用她來試探他,天帝也不會剁了她的手指……
高曦頹廢的鬆開了手,他終究敗給了天帝。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足夠好,甚至在看到那半截手指前,他連自己都欺騙了過去。
他想,找何香香是因為怕尊主擔憂,他願意赴會也是為了幫尊主救出喜歡的人。
一切都是為了尊主,他對何香香沒有任何私人的感情。
但當他失去理智的那一剎那,他明白了。
他托翟安動用天界的細作尋何香香,他日日在睡夢中被何香香滿臉鮮血的噩夢驚醒,他看到信紙後不管不顧的出宮赴會……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上了何香香。
在他受重傷的這一段日子裡,平日黏著他的老相好們都沒了動靜,她們認為他觸怒了尊主,怕受到牽連,紛紛來信與他斷交。
他其實倒也沒什麼感覺,本身他和那些女子就是逢場作戲,互相高興就是了。
何香香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此事,當著他的面嘲笑了他一番之後,每日往他這裡跑得更勤快了。
他剛開始讓何香香留下照顧他,只是為了讓何香香消停一點,別去打擾尊主的生死戰令比試。
後來比試結束後,他提過不用她再來照顧了,可何香香像是沒聽到似的,依舊留下來盡心盡力的照顧他。
他記得他還調笑她,問她這樣跟尊主作對,不怕尊主一怒之下將她趕出魔界嗎?
何香香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我本來就不是魔界的人,他趕就趕。」
說罷,她又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苦口婆心的勸慰:「平日裡你還是少跟那些女人鬼混,至少認真的喜歡一個人,這樣也不至於受重傷時,都沒人願意照顧你。」
他聽見她這老太太嘮叨人的口氣,笑的前仰後合,他認認真真的看著她:「誰說沒人照顧我,你不就在照顧我?」
想一想,何香香照顧他的那些日子,似乎是他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不似每日在不同的女人身邊醒來的迷茫感,不似深夜噩夢驚醒時滿心的空虛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