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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它們救不了翟安,你說它們有什麼用?!」
聽著藥王一聲聲嘶吼,上官飄絮便知道,他已經知曉了翟安身上中了百花散的毒。
「百花散真的沒法子解?你閱遍世間醫書,連你也拿它無可奈何?」上官飄絮吸了口氣,眸色猙獰:「只要能救他,我什麼都可以做,你再想一想!」
藥王抱著酒罈子癱在地上,笑容迷離:「什麼都可以做?這意思便是你喜歡他咯?」
「你自己都是快要踏進棺材裡的人,還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翟安不會喜歡你的,沒有人可以配的上他這麼美好的人……」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上官飄絮才聞到院子裡散發出來濃郁的酒氣,他不想跟個醉鬼多費口舌,可如今能救翟安的唯一希望便只有藥王。
「我喜不喜歡他跟你有什麼關係?中了百花散最多只能活一百天,你有這功夫飲酒逃避,不如想想怎麼救他!」他的聲音有些冷。
見藥王癱倒在地,上官飄絮上前一步,一腳踢碎了他的酒罈子,那清澈透明的液體從石階上流了下去,溫柔的月光灑在酒水上,折射出一道閃耀的星河。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個性子?明明喜歡翟安,卻偏要裝作毫不在意!」
「這麼多年來,你為了翟安留在魔宮中,用著長輩的身份照料他,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清醒一點,別再逃避了!」他忍無可忍的怒吼一聲。
第一次遇見翟安時,是在四千多年前。
翟安的家裡人世世代代都是魔界的忠臣,只出了一個遠遊他鄉,說是去學醫術的奇葩。
那奇葩便是翟安的祖爺爺,祖爺爺最後醫術沒學成,倒是勾搭回來一個醫術極好的結拜兄弟,那結拜兄弟後來被世人稱為藥王。
翟安的祖爺爺沒學成醫術,只好回家繼承家業,做起了魔界的臣子,那藥王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在魔界待了沒多久,便告辭繼續雲遊去了。
原本祖爺爺還是個豁達圓滑的性子,到了翟安他爹這一輩,也不知怎的教養歪了,翟安他爹性格耿直且不知變通,常常直言不諱惹怒他父親。
最後一次翟安他爹和他父親爭吵,他父親盛怒之下殺了翟安他爹。
他父親不願背負殺忠臣的罵名,便命人在翟府中放了些偽造的書信,以翟安他爹與天界私通謀反之罪,將翟府滿門屠殺。
唯一的倖存者,便是翟安。
但翟安活下來,還不如當初和家人一同死在翟府。
他父親看中了翟安俊美清秀的容貌,便饒了翟安一命,還將翟安接進了魔宮中悉心照料。
進了魔宮一百多年之後,翟安出落的越發俊秀,他父親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將翟安囚在屋子裡,把翟安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氣。
那時候翟安一萬六千歲,若是換算成人界的年紀,不過是十六歲的稚齡,還只是個不懂世事的少年。
他遇到翟安,算是機緣巧合。
為了躲避弟弟的欺辱,他跑進了翟安的寢殿,看到了正在沐浴的翟安。
翟安瞪著驚恐的眸子,瘦骨嶙峋,遍體鱗傷,渾身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
緊接著,門外響起了動靜,他父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怕父親責罰,只好躲進了床底下。
他用祈求的目光望著翟安,翟安沉默著,穿好衣裳打開了門。
翟安沒有說出他在屋子裡,可他在榻下,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血腥又噁心。
翟安的身子,像是一隻破舊的風箏,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隨風離去,離開這個骯髒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他父親離開了,他從榻下爬了出來,望著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不著寸縷滿身傷痕的翟安。
他給翟安蓋上了一件衣袍,手指不小心碰觸到翟安的身子,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
翟安的目光渙散無神,輕輕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活著,給爹娘報仇……」翟安的嘴裡,反覆的低聲喃喃重複著這兩句話。
原來這個少年,這般屈辱的活著,是想為了爹娘報仇。
他抱著翟安放進了浴桶中,幫翟安清洗乾淨後,把翟安放在了榻上。
報仇……誰不想呢?
他也想為他娘報仇。
大概是因為翟安幫過他,後面的日子,他總是盡全力阻止他父親去找翟安。
每每他父親一去,他便偷偷的往魔尊夫人的送個信,魔尊夫人是個彪悍的母老虎,家世背景又十分厲害,他父親也要敬她三分。
她會提前一步出現在翟安的屋外,連打帶撓的將他父親一頓胖揍,久而久之,他父親便不怎麼去找翟安了。
翟安或許也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將他視作了朋友,那是他在魔宮中的第一個朋友。
他經常去找翟安,給翟安講些好玩的事情,翟安削瘦的小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笑容。
後來,有人給他父親送了一個新的男寵,比翟安俊美,比翟安聽話,他父親將心思都花在了新寵上。
他本以為翟安總算是得以脫離苦海,卻沒想到翟安會墮入更恐怖的水深火熱中。
那新寵知道了翟安的存在,三番兩次的試探翟安,見翟安長相脫俗,新寵怕自己會失去寵愛,又正好撞見兩次他去找翟安,便污衊翟安暗地與他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