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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笑著,一邊慢里斯條的用指尖隨意的點著下方的魔臣,笑聲陰翳的令人發顫。
方才起鬨的魔臣們,此刻都鴉雀無聲的閉上了嘴,個個眼神閃躲,生怕被她選中。
試探歸試探,他們誰也不願意被扣上是天界細作的惡名,再加上尊主原本就暴虐成性,他們可不想犧牲了自己的小命,讓別人占便宜。
就連提議此事的張聰,也皺著眉垂下了頭。
上官飄絮失去魔氣這件事,乃是天帝所言,張聰並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他按照天帝的吩咐,將此傳言在一日之內散播的令魔城之人都知道了此事。
今日他提議比試魔氣,也是想試探一下天帝這話是不是真的。
比起飛升到天界做一個不知名的仙官,張聰認為魔尊之位對他來說更有誘惑力。
但那點誘惑,是在保住他性命無虞的前提下,上官飄絮爆發起來有多駭人,他早就見識過了,他可不想自己去做謠言的試金石。
二長老看著些魔臣縮著腦袋,氣的揮了揮衣袖,剛想說自己來跟上官飄絮試魔氣,便被站在他身側的大長老按住了肩膀。
大長老不管是論輩分還是官位,都算是二長老的前輩,整個魔界能克制住二長老暴脾氣的,也便只有大長老了。
「尊主迎戰在即,怎可在此莫須有的事情上,浪費魔氣?」大長老左手中的權杖抬起又落下,震得大地都跟著顫了三下。
二長老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聲音有些蔫:「大長老說的是。」
大長老一開金口,底下的魔臣便更不敢造次了,他們紛紛迎合,承認方才他們思慮不周。
阮仙仙心中鬆了口氣,總算能將此事先糊弄過去了。
她神色不變,直直的望向眸光深邃的大長老,在接觸到他的雙眸時,阮仙仙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他什麼都知道。
大長老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經過時間的洗禮和沉澱,遺留下來的黑色漩渦,他目光清明,仿佛已經將世間一切是非對錯看穿。
她微微失神,聲音略顯敷衍:「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一直到她回了魔宮中,她才漸漸回了神。
上官飄絮在她腦門上拍了一掌:「你怎麼知道魔臣中有細作?」
阮仙仙撇了撇嘴,她不光知道有細作,她還知道細作是誰。
「我不喜歡張聰。」她驢唇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
他愣了愣:「為何?」
阮仙仙抬起眸子,一本正經:「他跟我說話,從來不睜開眼睛!賊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
上官飄絮被她逗樂了:「怎麼,你又開始算面相了?」
阮仙仙懶得理他:「你說說吧,現在怎麼辦?整個魔界的人都盯著你,若是換不回來,咱倆就一起殉情吧。」
他又笑了:「你知道殉情什麼意思嗎?你我兩情相悅,那才叫殉情……」
她白了他一眼:「你說的對,咱倆撐死了算是殉職,你殉魔尊之位,我殉仙子之位。」
上官飄絮:「……」
「現在就想法子,把身體換回來。」他吸了口氣,將話題轉移開。
阮仙仙托著下巴:「怎麼換?」
「你拿花瓶砸我一下。」他指了指寢殿裡的花瓶,思索道:「越重越好,最好能砸出血。」
她驚恐的往後退了兩步:「你,你還有這種癖好?」
上官飄絮無語:「讓你砸你就砸!」
阮仙仙拎著花瓶有些不樂意:「為什麼砸我的腦袋,萬一給我砸傷了留疤多難看?」
「那砸我的。」他眯著眼。
阮仙仙拿起花瓶比劃了兩下,搖了搖頭:「那不行,我下不去手。」
上官飄絮咬著牙:「我來砸。」
她拿著花瓶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吸溜著不存在的眼淚和鼻涕:「我不要,萬一給我砸出腦震盪來怎麼辦……」
他徹底失去了耐心,隨手從角落裡拎起了一隻瓷花瓶,朝著自己的後腦勺砸去。
他下手極有分寸,一下就把腦袋砸出了血,堪稱將穩、准、狠集於一體的典範。
阮仙仙本來都已經跑到院子裡了,聽到花瓶碎了一地的聲音,抬起頭便看到上官飄絮搖搖晃晃從寢殿中走了出來。
院子裡還有三四個正在灑水清掃的婢女,她也顧不上遮掩,手中緊攥著的花瓶被她隨手扔了出去,只聽見『哐當』一聲悶響,花瓶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將婢女們嚇了一個寒顫。
阮仙仙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分寸,她毫不客氣的使勁推了他一把,將房門帶上。
「你幹什麼?!」她朝著他瞪大眼睛,喊了一嗓子。
外邊的婢女們,聽到這句話後,再加上方才碎了一地的花瓶,越發的篤定,尊主剛剛在宮殿中曾打過海棠仙子。
她們小心翼翼的縮起身子,生怕得罪了心情不好的尊主。
而進了寢殿的阮仙仙,只來得及說出那一句話,便看到了他沾滿鮮血的雙手。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渾身無力,眼前滿是一片重了影的事物。
阮仙仙無力的癱倒在冰冷的地上,悶得喘不過氣,感覺嗓子眼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似的。
血紅粘稠的血液,糊住了她的雙眸,觸目所及皆是一片血色。
沒撐過片刻,她已經昏了過去。